san扫了篮子一眼,哈哈大笑,指着篮子里的东西说:&ldo;你去南京还要带上这个啊?&rdo;
雨翔问:&ldo;哪个?&rdo;然后低头往篮里一看,顿时血液凝固,只见一包卫生巾赫然在最顶层。大窘之后林雨翔结巴道:&ldo;这‐‐这是我以为用来擦嘴巴的‐‐餐巾纸。不好意思,眼误眼误。&rdo;
沈溪儿不放过,伤口上撒盐道:&ldo;哟,还是为大流量设计的,你可真会流口水啊!&rdo;
san在一边调停说:&ldo;好啦,溪儿,别说了。&rdo;
沈溪儿道:&ldo;怎么,你心痛这小子啊?&rdo;
&ldo;你才心痛呢‐‐&rdo;
林雨翔只顾在一旁搔后脑勺,搔了好久才意识到最主要的事忘了做,偷偷拿起卫生巾,往身后的文具架上一放,终于大功告成,同时心里有点清楚了这一架上为什么会有内裤。原来幸福的人各有各的幸福而不幸的人有着相同的不幸。
san看林雨翔完工,岔开话说:&ldo;嗳,林雨翔,你晚饭吃了吗?&rdo;
林雨翔明知这个问题很妙,如果没吃,那对方肯定会盛情邀请。尽管林雨翔刚撑饱,但为了爱情,只好委屈胃了。林雨翔拍拍肚子,不料拍出一个饱嗝,二度大窘,忙说:&ldo;饿得我都打饱嗝了!&rdo;
愚蠢和幽默往往只有语气之别。林雨翔这句蠢话被san听成笑话,又&ldo;哈哈&rdo;不止。林雨翔等待着san的邀请,不想san这笑的惯性太大,要停住这笑好比要刹住火车,需耗时许多。沈溪儿此时又给林雨翔一个沉重打击:&ldo;那还不回家去吃?&rdo;
san笑不忘本,说:&ldo;算了,让他跟我们一起吃饭吧。&rdo;
沈溪儿两边打击:&ldo;你说你是不是对这小子有意思?&rdo;
san忙表示没意思:&ldo;哪里啦,就一顿饭嘛,算是上次在周庄的回请啊,走啦!&rdo;
林雨翔诚恐诚惶地跟着她们走,偶尔扫一下自己的篮子,发现里面竟还有一包&ldo;嘘嘘乐&rdo;,吓了一跳,看四下没人注意,忙和饼干放在一起。
三人去就餐的饭店是&ldo;走进来&rdo;快餐厅。这地方刚开始生意不振,服务态度又粗暴,顾客大多是走进来滚出去的。最近改变特色,推出情侣套餐,最后还奉送一枝玫瑰。尽管这枝玫瑰长得像这家店以前的生意状况,但始终聊胜于无。在这里,恋人每逢进餐和谈话到山穷水尽之时,服务员总会操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说:&ldo;先生小姐,霉鬼。&rdo;这样平添几分温馨气氛,本来要吵的架都因故推迟到店外了。推出这一套经营理念后小店安静不少。举凡酒店,在里面喧闹发酒疯的多是政府人员,而这些人小店也招待不起,因为他们白吃白喝后会就玫瑰召开一个统筹会议、两个基层扩大会议、三个群众座谈会议,再召集社会上有名的流氓开一个名流学术研讨会议。情侣就不会。
林雨翔镇定自若要了一瓶啤酒,硬是吞了下去,一展豪气,头脑发沉,顿时变成一个集傲气霸气和酒气于一身的男人,拍着桌子追忆似水年华,说:&ldo;老子小时候饱读诗书啊,san,你没读过吧?告诉你,古人很多东西是没道理的,你们思考问题要换一种思维方式。&rdo;说着雨翔换一个坐的方式,趴在桌上,两眼直勾勾地盯住san,说:&ldo;你们的思维方式都是延续性的,而我的是逆向的‐‐&lso;逆向&rso;,懂不懂?就是‐‐比方说一般人说到了感性后,下一个说的就是理性,而我说到感性后,下一个就给你们说性感。&rdo;
说着林雨翔捋一下袖子。沈溪儿居安思危,以为雨翔要用形体语言,忙要护着san。不想林雨翔动机单纯,挥手说:&ldo;再来一瓶!区区小酒,不足挂齿,老子喝酒像喝奶似的,快拿一瓶力波牛奶!&rdo;
san站起来扶住雨翔说:&ldo;好了,别喝了,走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啦。&rdo;
沈溪儿也忙去拖,林雨翔推开她们,说:&ldo;你们真以为我醉了,我真可谓‐‐&rdo;说着想找一句古诗词证明自己牛饮本事巨大,可惜这类东西遭了禁,生平未见,只好把&ldo;谓&rdo;字拖得像伟人作古时的哀悼汽笛。
沈溪儿一语掐断汽笛说:&ldo;谓个屁,走!&rdo;
店外夜凉如水,吸一口气,冷风直往鼻孔里钻,凉彻心肺,连耳孔里也灌风,那风果真无孔不入。san不由握紧手在口边哈一口气。林雨翔看见忙扒下一件衣服,那衣服薄得吹弹欲破,披在身上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扒下来给san披。san说不用不用,快到家了。
林雨翔急说:&ldo;怎么了,你嫌薄啊!老子还有!&rdo;说完又脱下一件,顿时浑身一轻,鼻涕一重,冷得嚏喷不止。san更加推辞。
林雨翔脱出了惯性,又要扒。沈溪儿一看大势不妙,再扒下去要裸奔了,赶忙命令:&ldo;穿上!&rdo;
林雨翔一个踉跄,站稳后说:&ldo;又不是脱给你的,老子愿意!&rdo;
san也看出了事态严重,忙在路边叫住了一辆三轮车,把林雨翔推进去,对车夫说送他回家。雨翔并没抵抗,乖乖上车。车骑出一段后,san担心道:&ldo;他会不会有事?&rdo;
沈溪儿眉毛一扬,说:&ldo;这小子衣服扒了这么多还不冻死,你说会有什么事?&rdo;
san回头往长街上望了几眼,被沈溪儿拖着回家了。而沈溪儿也没有好事做到底送佛上西天的敬业精神,见驱狼工作完成,在下一个路口就和san告别。从那个路口到san家还路途漫漫,只差没用光年计。san只是感觉有些不安,怕林雨翔酒兴大发拆人家三轮车,或者被车夫劫诈了,或者把车夫劫诈了。
隐隐约约前方几十米远路灯下有一个身影,见san靠近了,徐向前两步夜(叶)挺在街上。
san停下车,低头问:&ldo;林雨翔,你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rdo;
林雨翔今天酒肉下肚,不仅胃大了许多,胆也是涨大无数,大声说:&ldo;san,我想陪你一会儿。&rdo;这句话在夜空里格外清响,方圆十里内所有英文名叫san的都会为之一振。
&ldo;你喝多了。&rdo;
&ldo;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rdo;林乙己说着又觉得头有一点沉,有一种要表白的冲动。雨翔暗想酒果然是好东西,一般人的表白如果失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而醉中表白万一惨遭失败就有&ldo;酒后失态&rdo;或&ldo;酒后变态&rdo;的借口,如此一来,后路比前路还宽。可另一方面,林雨翔又不想对这种纯真的友情做任何玷污。他是这么想的,其实还是两个字‐‐&ldo;不敢&rdo;。虽然两人很平静地在街边慢慢走,但各自心潮起伏。
林雨翔经历了比二战还激烈的斗争后,终于下定决心‐‐如果依旧这么僵下去,弄不好这场恋爱要谈到下个世纪。按师训,今天的事情今天完成,那么这个世纪的爱意这个世纪表白,否则真要&ldo;谈了十几年,黑发谈成白发&rdo;,毕竟,谈恋爱拖得像入世贸不是好玩的。决心一下后林雨翔开始措词,东拉西扯竟在脑子里排列了许多方案,比如&ldo;我爱你,不久,才一万年&rdo;,比如《大话西游》里孙悟空的&ldo;我爱你,如果非要给这份爱加一个期限,那就是一万年&rdo;,不胜枚举。这年头爱情果然厉害,要么不爱,一爱就抵百来只乌龟王八的寿命,而且不仅人如此,连猴子也是,可见猴子的爱情观已经进化到和人的一样‐‐是退化到。想好了诺言后,最后一步是确定用&ldo;爱&rdo;或&ldo;喜欢&rdo;。其实两者是等同的。人就是奇怪,一提到有&ldo;三个字&rdo;要说,首先想到的就是&ldo;我爱你&rdo;,殊不想&ldo;王八蛋&rdo;、&ldo;你这驴&rdo;、&ldo;救命啊&rdo;、&ldo;上厕所&rdo;甚至&ldo;分手吧&rdo;都是三个字,假使说话也有某些有钱报社杂志社所开出的&ldo;千字千元&rdo;的报酬,相信这世上大多有情人会将&ldo;我爱你&rdo;改口成&ldo;我喜欢你&rdo;。然而由于人的习惯,用&ldo;爱&rdo;显然有一字千斤敲山震虎的威力,所以林雨翔还是决定用&ldo;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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