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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端飘零的银杏叶(第1页)

入秋,银杏叶落。

成片成片的银杏叶铺开来,被工人堆成一堆,像个小土坡。

软软的,风也轻快,递着消息似的。

张望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小雨过后的空气总有一股莫名的清新,说不上心旷神怡,却也是难得的清净。

当然,如果没有分手就更好了。

可失恋并不是张望提不起兴致的全部缘由,并且此刻他也是装作兴致很高的样子,和郭一风、郑楠、蒋拂晓一起有说有笑,什么话都能回应,什么玩笑也都能接上,不让其落地的。只是越是这样,张望心里的悲伤反而越明显,空气里残留着的雨水的湿润,都落到他的眼睛里。张望揉揉眼睛:“风挺大的。”

风是有的,却没有张望说的那般大,可谁能规定张望口中的风不是最猛烈的呢?反倒是几个人经这么一说,身子竟都缩起来,脚步也加快了。

从食堂回寝室的路两旁站满了银杏树,叶是黄的,一根根插在树枝上,没固定住,风一吹全都落下来,一堆堆地落,在地上也是分类好的,哪片叶子属于哪棵树都一目了然。

张望几人并没有想要一探落叶的秘密的想法,心无旁骛地往终点奔赴,只剩下笑声留在风里,被风吹乱,听上去竟有点像哭泣,却不知是谁的哭声,也不知会被风吹向哪里,又最终被谁同情。

推开宿舍的门,幽暗的环境瞬间扑向站在走廊里的四个人,连同着昨晚尚未醒来的梦。几人一阵恍惚,甚至开灯的人都没能找到开关在哪,窸窸窣窣在墙上摸索着,摸到一手的白灰。夜色是被抹白的。

灯光亮起来,张望往自己的床铺走去,拉开床帘躺下了。

与童灵语的分开是很早就能预料的事,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张望还是不能够控制住难过的情绪,甚至越想越委屈,泪水像回忆般涌出来了。不过张望却是忍住没有出声,连泪水滑落的声音都没有,翻个身,眼泪就从一只眼睛流进另一只眼睛里去了。

张望不想让自己处在这样的氛围中,便掏出手机打开抖音。张望想要分散自己的情绪,其实更多的是寻找寄托,或者说是共鸣,那种在人生大起大落的时刻总要出现的,始终存在的缘分。是文字,是声音,是安慰的话语,是动人的歌声。

平日里那些搞笑的,或是关于美食的视频此刻都消失了,像是故意藏起来的。呈现在张望眼睛里的都是伤感的文案。爱一个人的,爱自己的,爱一个人之后要爱自己的,爱不爱的,全都有详细的定义,是张望认同的,他觉得自己还在爱着。可爱谁呢?张望从来没想过他在爱谁,于是童灵语从字里行间出现,又慢慢模糊,是黑暗里看手机淌出来的泪,也可能是刚刚的哈欠。张望不打算共情下去,于是歌声从下一个视频传出来。

张望从未觉得一个人的妆容会这般奇怪。其实张望不喜欢女生化浓妆,他认为浓妆总会遮掩面目本来的美,像一副面具。所以他当然不会觉得视频里面的女生好看,无论是眼皮上闪闪发光的,却说不上名字的东西,抑或是在底妆上描摹过的眼线、眉毛,都有一种在白纸上肆意涂鸦的荒诞感。张望皱着眉头看着视频,实在是因为她的声音太过好听。

张望想给她点赞,却又因为自己的喜欢里面全是美食,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事实上,当张望把许多美食视频放到喜欢里面的时候,他就有不把其它的视频放进来的义务,是他自己给自己的规定的,但不是白纸黑字签署过的,也没有口头答应过,却是直接履行了。

张望点开对方的头像,想要查看其它作品,不曾想对方正在直播,进入直播间后,张望听到和视频一模一样的声音:“天若有情亦无情,爱到最后要分离。”

张望看视频的时候就有莫多的感触,使得他不能一言不发,他点开评论区,看到各种自以为是的文案铺天盖地,把他心里能有的所有伤疤都揭开。其实所有的伤都是张望自己坦诚的,这么多的文字没有一句提到他,他以为全都在写他呢!

张望不能自已,索性自己为自己也写点东西:喜欢是一种疾病,却在对症下药的时候,成了病的病因。

张望并不知道自己写的这句话是何意思,不过这句话确确实实出自他自己的手。张望没有深究他的文字,就像他不会质问自己的爱一样:什么样的方式都应该算得是爱,哪怕爱的方式不对,哪怕爱得幼稚,哪怕爱的结果不如意。张望的评论瞬间石沉大海。

“喜欢主播的给主播点点关注。”

“有什么想点的歌可以打在公屏上,一个粉丝灯牌点歌。”

进入直播间后,待主播唱完歌,张望就听到那个令他动容的声音说出这些话。

“点击左上角的加号就能加入粉丝团。”

张望顺着主播的手指向上望去,他在公屏上问:“会唱《情歌》吗?”

待得对方把这句话又重复一遍后,张望得到肯定的回答:“会的。”“不过点歌要亮一下粉丝灯牌哦。”

因着情绪的充盈,张望的脑子里都是回忆的感伤,此刻倒是遇见他的花,流泪是自然的。他点开那个加号,知道需要支付一毛钱后,才明白听到一首想听的歌,需要付出的代价是那么低,只要一定的金额,和打破从来不刷礼物的习惯。

张望完成操作后,便坐起身子,拉开床帘,探出脑袋喊郭一风:“云朵,我点了一首歌,你快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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