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比郭一风他们更早离开学校。
自从答辩完成以后,张望就在计划离别,他无时无刻不想在真正的离别来临之前先消失,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答辩前的时间,张望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中。学校将每名学生的答辩顺序都做好安排,张望是在早上答辩的,其他人都是在下午。郭一风他们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那时候张望正好答辩完回到寝室。
“兄弟们,我答辩过了!”张望的喜悦溢于言表,让几个还睡在床上的人走下床来。
张望坐在桌子前,郑楠拖过来一把椅子,在他的身前坐着;蒋拂晓手撑着床铺,站在张望的身边;郭一风将床帘拉起来,盘腿坐在上面。
“说说吧,具体是什么流程?”郑楠在看到张望喝完一口咖啡之后开口问道,“哪来的咖啡?”
“我好朋友送我的,”张望没有明确说是谁送给他的,继续说道,“今天如果不是指导老师在那边,我可能真的会不通过。”
那口咖啡像是留在张望口中的样子,他用力吞咽了一口,喉结动了动,“你们其实都知道我的论文写得有多差劲,一直以来我都在担心我的答辩可能不过,事实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有指导老师帮助的话......”
“你们都十分清楚,我们答辩前需要做ppt,目的是方便告诉参与答辩的老师我们的论文具体涵盖些什么内容。我ppt第一页基本上和所有人都相同,主要是要介绍自己,然后......反正是各种客套话,我只挑重点的说。”
“我是第八个答辩的学生,在我之前的人,尤其是最前面的几位基本上都会介绍那些没有用的东西,目的是想要混一下时长,我想你们都懂。不过在答辩完几个人之后,老师觉得这种流程没有必要,于是他们告知接下来的学生不必再说这些客套话,可以直接演示......”
“对了,他们都是带电脑过去的,通过腾讯会议的投屏功能进行演示,不过依然有人带优盘,比如我,毕竟他们事先没有通知带电脑......”
“我们不是录屏介绍过自己的代码吗?我记得老师是这么说的,你们每个人都录了对不对......其实这个视频就相当于你答辩的全过程,剩下的是老师问你问题;因而最要命的就是这个视频。”
“郑楠你知道我当时录视频只录了一分多钟——老师说尽量不要超过两分钟,当我站到讲台上的时候,看着下面坐满了其他来参与答辩的人......有些人是下午答辩的,他们上午就过来了......紧张是肯定会紧张的,但也只能孤注一掷,郑楠你到时候放松一些。”
“我打开ppt的第一页,有位老师让我直接跳到下一页,‘这些没什么好讲的’,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我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令我紧张的地方来了,他在看到我ppt第二页的时候竟然继续让我跳,第三页也是......”
说到这里,张望环顾他的舍友,眼神却显得无辜,甚至有些可怜,“我ppt一共才几页?”
他自嘲道,“那位老师竟然一直让我跳到视频部分,于是我站在讲台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放了一个视频,你们想想我有多尴尬!”
“但是还好,”张望严肃的表情上终于漾起涟漪,“就在那位老师感到惊讶的时候,他说,‘没有了?’我瞬间紧张起来,硬着头皮说,‘没有了。’这时我的指导老师站出来替我解围,你知道她有多伟大吗,那一刻我觉得世若有神明,定然是她的模样。她说,‘学生和我讲过他遇到的问题,于是我同意他有一部分可以不用做......’”
“你看,你们也因为我说的而感到紧张吧,必然会这样的,毕竟这可是毕业答辩,关键的还在后头呢,不过也没有什么,无非是那位老师继续向我提问,有些问题我或许会,不过我不确定......你们一定要记得说话,不可以干耗着。郑楠,我尤其要说给你听,你记住了,哪怕你不会,哪怕你说‘我不会’都可以,千万不要站在那里,不然你会浪费很多人的时间......老师很讨厌这种情况的发生”
“然后呢?”郑楠问道,“然后你就通过了?”
“是的,”张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便解释道,“我毕竟考过研——虽然没有考上,论文里面的相关知识我还是懂一些的,我必然能回应些什么。而且我论文的格式没有问题,难道我改那么多遍都是白改的吗?”
张望没有继续回应他们什么,其实他们想知道的东西张望都已经讲得很清楚,具体流程他们也听懂了,剩下的只能看他们自己。
张望品尝着剩下的咖啡,“拿铁到底没有美式苦......其实甜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张望觉得他应该总结一下大学生涯,因而很久没有写过文章的他想要就这杯咖啡表达对这几年的感慨,那是他离开之后的事情。所谓的感慨也只是张望兜兜转转的小情绪,登不得大雅之堂,他竟没有将这篇文章分享给任何人,甚至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
张望是突然决定离开的,学校通知六月份将会有毕业典礼,那时候会颁发他们的毕业证书,他们可以穿戴毕业服饰参与典礼,张望知道,可他没有等到那个时间来临。
“我想先回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张望对郭一风袒露心扉,“导员总是在催我交三方协议,我想离家近一点......到时候你能不能帮我拿毕业证书?”
得到郭一风的应允,张望买了第二天一早的高铁,很多行李他都打包好并在当天下午寄了出去,曾经在开学前央求爸妈购买的床垫仍留在学校里面。
他不要了。
“每逢假期回来,我总觉得寝室的衣架子少了很多,我甚至不厌其烦得在每个人的橱柜里面找,却始终没有找到,全都不翼而飞了......如今......都留给他们吧......”
张望乘上高铁,坐在靠窗的位子,屋外天气阴沉沉的,却没有落下雨水来。
“夏天就藏在其中......”张望想到,或许这样的情境可以写点什么,他的耳机里播放着孙燕姿的《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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