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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离开（第1页）

8月10日，晨曦照耀，海琳娜的天是一如既往的透彻。

原以为14日才结束康复的安格，以远超正常人的速度从走到跑，向医生证明了自己的健康，再一次令两位机工医疗联合学院的两位医生们感到痛苦，他们虽然是纯净医疗的主力研究者，但本身也是巫师，毕竟只有了解巫术才能想办法找到代替的方法，可即便如此，安格的恢复速度也太快了。

“这是我们办公室的地址，如果你的身体出现了意外，请一定要写信告诉我们，或者直接过来。”

安格含笑接过柯迪教授的名片，点头应下，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两位教授是对他最为关心的人，而且他能看出来两位对“纯净医疗”花了很多的心思，是真的想要拯救更多的人。

“我们可不是和你开玩笑！”老态龙钟的米斯切挥手在安格背上拍了一下，极为严肃地说道，“未知带来的效果不是凭空产生的，他们需要你的灵感喂养它们，我们知道你的灵感很高，但你的恢复速度依旧是反常的，若不是你的表现正常，这种回复速度，一般是只出现在变异生物上的，这种身体状况如果一直持续下去，是一定会对你的身体带来变化的。”

精瘦的柯迪把双手插在白色大褂里，在旁边带着担忧看向安格：“这种变化的好坏是我们无法预知的，要做提前准备，最好就是多注意日常生活的细微变化。”

曼底斯站在两位教授身后，没有出声，一直在点头，他和安格都知道这种恢复速度的原因，是安格在执行一场永不停下的巫术仪式，因此，如果有带来变化，发生坏事的可能性更高。

“多和我们联系，这不是坏事。”曼底斯拍拍安格肩膀，将一叠信封交到他的手上，这是他们同伴的遗书，每个人在行动前都写了一封，除了已经联系到的海柔尔和强尼，曼底斯已经派人送了一部分回去，剩下的这四个人离安格家或是顺路，或是很近，曼底斯判断应该由自己人亲自交到对方家人的手上，至于体恤金，这会由议会负责，曼底斯会一直盯着这件事。

“好。”安格收起笑容，将那四封信放进大衣内侧的口袋中。

他一头淡金头发有两个月没有打理，已经有些长，现在简单扎了起来，一身黑色长风衣，内搭亚麻衬衫、黑色马裤和长筒皮靴，大衣内侧别着他的荣誉徽章，外侧只别了一枚高级退役军官徽章，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拿着银翘，面色冷白，眼眶深陷，和他记忆中的自己比较起来憔悴了很多，至少他的八块腹肌都没了，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从外观上就能看出，他刚刚大病一场。

那可是完美的八块腹肌啊，他另一段二十年的生涯里可只能看着别人拥有，自己保持不长个小肚子已经非常困难了。

这是他唯一遗憾的事情。

两位教授和曼底斯将他送上马车，马车会带他离开山区，往塔塔河上游去，那里有最近的城市——湖光城，从那里能乘坐机车，花费半个月的时间行过几乎三分之二的海琳娜，回到他的家乡。

坐在摇晃的马车厢内，安格朝曼底斯等人挥手作别，他承认，他是个差劲的胆小鬼，他这么快急着离开营区，一是想抓紧时间利用这一个月的假期多回家看看，也做点私事，比如调查哥哥的事情。

二是，他害怕卷入队长的复仇。

曼底斯的红发从视野中消失，他转头看了看车厢中的其它人，与这些陌生的同车人点头打过招呼，独自缩在角落。

和周围人相比，他穿的更加干净，虽然坐公共的马车，但大衣上的徽章、造型独特的银翘、自己健全的身体，都让他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安格曾经的队友形容他变得“更聪明了”，因为现在的这个安格有着更多的想法，更加的冷静，更加的以一个“外人”的角度去思考整件事的必要性，这种事情没有受过训练是无法隐藏的，所以熟悉他的人很容易就会发现他的变化，可整个营地里最熟悉他的人，却没有对他的变化多说什么。

因为曼底斯也变了。

曼底斯失去了一只手臂，失去了十二个优秀的属下，失去了对上层完全的信赖。

他的笑容变得暗藏深意，他的话语变得有所斟酌，他的行动变得有所图谋，他开始承认他的家族身份，利用家族与根植园接触，与议会周旋，他变得比安格更多。

想的更多，也做的更多。

所以他对安格的变化完全理解，且从不加以任何评价，他完全接受。

安格刚醒来的时候，以为曼底斯的目的只有救自己活下来，可而后曼底斯与根植园合作却又防备的态度，对军议会监视员的行为了解，以及那天与海柔尔他们的饭局，都让安格意识到队长想做的不止于此。

他们绝不只是想知道真相，不只是想联合在一起防备更多相似的悲剧发生。

他能看出来，能从强尼、海柔尔的眼神，以及队长的笑里看出来，他们同样有私人的渴望，他们想要更多的偿还：一场复仇。

无论从情感上还是理智上，安格都无法阻止队长的决定，他的灵魂同样对欺骗感到愤怒，同样渴望做出这种决定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他没有选择加入，但也绝对说不出反对，只是，只是……

他不否认自己的行为是一种逃跑，但是他脑海中有一个想法，告诉他要跳出来。

他们的忠诚不应被欺骗，可他们的愤怒同样不该被利用！

他很想把这句话告诉队长，可看到队长的笑，安格就明白，队长和他选的不一样，队长不在乎利用与被利用，他选择报仇。

曼底斯的出身决定了他经历的这些事就算不多也不会少，和一步步淡出贵族交际圈的索里亚家不一样，在曼底斯看来，利用关系不过是平常生活的一环，他不喜欢，但也不抗拒，所以当他决定反击时，他自然也会使用他最熟悉的武器。

他既愿意充当被利用的棋子，也能利用这次机会，建立自己的联盟。

安格的劝说对他不会有效，只有安格才会在乎有没有被利用，曼底斯不在乎。

安格摩挲着银翘杖首的宝石，有些迷茫地看着车外。

【我或许该留下。】

【不，这是一场骗局，也是一场未完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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