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是你已经忽略的,”徐阳回应道,“你有没有想过,林曼目前还不是你的女朋友。”
“你之所以觉得他人无法切身感受到你的幸福,不外乎你没有将这种幸福表达得具体。我讲明白些,在你和林曼的关系上,所有发生的行为可能只是出于你的想象,或许我这么说你无法接受,然而这毕竟是一种可能性,既然你自己会忽略,我就不得不提醒你。”
徐阳补充道,“很多时候听你讲你和林曼的故事的那些人其实都在顺着你的思路幻想下去,他们完全在你的圈套里面,当然,我不应该用‘圈套’这个词,希望你不要以为我在针对你,更不要心里埋怨我在破坏你的幸福——我肯定无比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只是在幸福之前,我觉得你需要将路安安稳稳地走下去。”
“那我需要怎么做?”张望问道,此刻他高昂的情绪荡然无存,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在我看来,你可以不要同那么多人讲你的故事,”徐阳说道,“你是要写故事的人,那些经历你完全可以写进书里面,而不是白费口舌用来讲述。我认为你需要保留你的记忆,那才是你创作的源泉,你可以没有回忆的能力,我知道,但我觉得你应该将独属于你的感受只分享给你自己,你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
“我想不到我怎么做才能算自私,”张望解释道,“在很多事情上,我必须要顾及很多人的感受,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不熟悉的人有过脾气,可我又会对爱我的人声色俱厉。”
“其实我也想什么都不说,我何尝不想做个神秘的人,让别人在认识我的时候因为我的经历给我加分,可正因为我想要这个分数,我就很难摆脱我目前的困境(无止境的倾诉),我想做一个闭口的人,你说为什么我一点秘密都保留不住,现在谁不知道我喜欢林曼?”
“我觉得还是得看你自己,”徐阳并不能给出具体的建议,“我相信你能慢慢学会独自处理事情的能力,或许目前你没有经历过所谓的困境,你依然对生活有很多美好的向往,事实也应该如此,如果你能一直这样做也未尝不可,我说真的,或许这样做才是对的,可惜你太在意他人的看法。”
“我什么时候才能经历那些坎坷呢?”张望在心里问道,却始终没有答案。
张望结束和徐阳的聊天,索性打开音乐软件听起歌来。
张望听的正是接下来要写的歌曲——《失落沙洲》。
“不知道林曼喜欢它的原因是什么,她说这首歌带给她很大的感动,曾一度让她泪流满面。歌曲承载某个时期的记忆,尤其是在人生变故的时候,可什么又是人生的变故呢?”
“当下我正忙着写毕业论文,在这之后我要结束学习生涯,告别学生身份;我将开始一段从未设想过的生活,将要面临的动荡何止一点点,这个时期我又要用什么歌曲记住它呢?”
张望没有答案,他任凭徐佳莹的声音带着他往回忆里游:曾经触手可及的地方如今却再难抵达,歌声却依旧。
“或许这就是我喜欢音乐的原因,纵然我喜欢文字,喜欢写作,向往自己可以成为作家,可是在音乐面前,我依然觉得它的魅力更大,也更能救赎悲恸的心。”
“林曼也会有迷茫的时刻,”张望由衷认为,“她不能摆脱她的困境,虽然在我心里她是完美的,我不得不认为她完美,可我心里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我喜欢她理由便有我不在意她是不完美的,这让我的喜欢几乎无懈可击。是的,我可以接受有瑕疵的她,比如她的学习能力并不强,当然,音乐除外,可我要她学习什么?她竟然会织玫瑰花,这难道不值得我为她着迷吗?”
在一次直播的过程中有位粉丝点歌,张望看到歌名后声明林曼不会唱粤语歌,“但她可以试一试《可惜我是水瓶座》。”那位粉丝并不相信张望的话,一直不停地发送弹幕,直到林曼看到后并告知他和张望一模一样的话。那时候就已经有人注意到在这个直播间有位粉丝几乎洞悉林曼的所有能力。
“她不是不愿意喝水,毕竟她唱了那么久的歌,说过那么多话,又怎么会不感觉到口渴呢?”张望心知肚明,“她如果喝水就会在唱歌时打嗝,她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是因为这会有损她的形象,而是会影响她唱歌的情绪,她很享受唱歌的过程。”
“所以她才会在唱完半首歌时才感谢礼物,而不是中途就停下来。”
张望认为,《失落沙洲》不代表林曼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爱情,“完全不是爱情那回事!”张望驳斥自己,毕竟他总往那方面去想。
“当她在准备拥抱生活的时候,她必然对未来充满信心,她如何又能考虑到生活是否对她充满信心。面对人生中一些无情的时刻,她多么依赖歌曲的力量,她的主页写着‘希望音乐治愈我的同时,也能治愈每一个你’,如果她没有受伤,又怎么会被音乐治愈呢?”
。。。。。。
“郭一风,”张望无法按捺住想要分享的念头,便给郭一风发去信息,“你觉得林曼会经历怎么样的挫折?”
郭一风没有回应。
张望走下床,走到郭一风的床铺下时才知道他已经睡着了,“睡得真香啊!”
张望回到自己的床上,佯装自己也在睡觉。他撤回了消息。
“我只能通过我的记忆,”张望计划着,“去描摹出林曼可能拥有的曾经,我并不是要宣扬痛苦,更不是在赚取泪水,音乐的意义不在这,文字的意义也不在这,它们都没有功利的意思。我只是简单地描绘故事,我只能记录某个时间点的阳光。”
“那么快就要夏天了,”张望仿佛能感觉到那束光从遥远的过去照到他的面前,他觉得温暖,甚至有些炎热,却万分喜爱。
“五月或许是夏天的,我的爱也是。”
《失落沙洲》在他睡着前被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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