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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展阅毕,不禁惊喜道:“险些儿杀我盟友。”
遂命将张安拘禁,更复书慰勉柳成业,那时宋孝议一番计画,又徒成画饼了。计固未佳。
黄巢因饷道不通,焦闷异常,即檄龙城守将房昭,引兵入紫荆关,据易州西水寨,窥伺雍城。
平安亦从临川出兵,拟向雍城进击。雍王时在大名,遣将古风等截击平安,自领大军往攻房昭。
房昭被困多日,向临川乞援,临川发兵往救,被雍王设伏齐眉山下,一鼓击退,斩获无数。房昭势穷援绝,只得弃寨西遁,溃围时丧亡多人。
平安到了半途,也被古风杀败,走还临川。雍王得了许多辎重,凯旋雍城。轩辕平屡闻败耗,无计可施,忽忆初登太子位时,轩辕烈曾言,日后如有难事,可问李从舟,他必会辅佐于你,遂召他入朝,商决军事。
李从舟系武帝时期的丞相李师古从子,通经史,善骑射,曾尚宣帝女宁国公主,深得宣帝恩宠,至是奉诏入朝,轩辕平提起前言,意欲命他出镇,李从舟直任不辞,遂受职总兵,出镇淮安,募集淮安兵民,号四十万,驻守淮上,防扼雍军。
一面由宁国公主,致书雍王,责以君臣大义,雍王不答。是时朝廷中官,出使外省,多半侵暴百姓,怨言四起,台臣交章劾奏,轩辕平格外懊恼,严旨斥责,并令所在地方官,逮系罪犯,尽法惩治。中官怨忿交迫,索性丧尽天良,密遣人驰赴雍州,具言帝都如何空虚,如何可取。蠹国殃民,端在此辈。
雍王不禁慨然道:“频年用兵,何时得了?要当临江一决,不再返顾呢。”
玄慈亦劝雍王直趋中州,雍王遂大举誓师,择日出发。一路驰突,所向无前,连陷东平、济阳诸州县,断绝徐州饷道,并破萧沛及宿州。
京师闻警,命徐虎往援山东。徐虎星夜前行,至小河,闻都督何福,与雍军交战,大获胜仗,平安转战至北阪,亦杀败雍军,心下大慰。即驱众至齐眉山,与何福合兵,复与雍军厮杀。
两下里舍命角逐,自午至酉,胜负相当。雍将梦凡,冲锋突阵,忽被流矢射中马首,马倒被擒。梦凡系著名健将,受擒后尚格杀数人,方才毙命,雍军为之夺气,随即溃散。
雍将王真、李文,亦皆战死。雍王退走数十里,才得安营。众将因屡次败起,请还师休养,俟衅再动。
雍王道:“兵事有进无退,稍稍失败,何可遽回?公等但顾目前,宁识大计?”
言已,复下令军中道:“欲渡河北归,请趋左!否则趋右。”
此令殊误。众将多趋左。雍王大声道:“尔等既不愿南行,任从自便!”
言下很有怒容。柳成业即出为调停道:“今我等胜多败少,明明天命在我,何必为区区几次败绩,而退缩。”
诸将始嘿然无言。雍王恐兵士哗变,好几日衣不解甲,夜不安寝。这消息传将出来,南军很是相庆,还有京内一班廷臣,闻这捷报,争说雍军且遁,中都不可无良将镇守,应招徐虎还京等语。
轩辕平又疑惑起来,遂下诏召还徐虎。徐虎一返,何福势孤,雍王复遣帝江、宇文安等,率轻骑截南军饷道,且令游骑扰他樵采。何福支持不住,只得移营灵璧,以便就粮。
平安运粮赴何福营,率马步兵六万为卫,令粮车居中,陆续进发,将到灵璧,不防雍军已预先待着,骤出邀击,竞来夺粮。
平安慌忙抵敌,杀了半日,未能退敌,再命弓弩手更迭放箭,射倒雍军千余名,敌始稍却。平安方欲进行,忽见雍王督军亲到,来势很猛,一时不及拦阻,竟被雍军横贯入阵,分两橛。
说时迟,那时快,何福闻平安到来,也开壁来援,与平安合击燕军,酣战多时,杀伤相当,燕王又麾军退去。未败又退,仍是狡计。
平安、何福两人,总道雍军已退,可无他虑,慢慢儿押着粮车,往灵璧营。约行数里,天色微昏,暮霭四合,野景苍茫,前面丛林错杂,浓绿成阴,只见黑压压的一团,辨不出甚么枝干。既写夜色,又点夏景。
各军正放心过去,猛闻胡哨四起,钲鼓随鸣,林间杀出千军万马,冲断南军,当先驰入的统将,不是别人,就是两辽王柳成业。
南军已经战乏,哪禁得这支生力军?况兼林深色暝,不知有多少人马,兵刃未交,心胆已碎,大家逃命要紧,还管那甚么粮饷?平安、何福,尚想勉力抵御,后面又来了雍王的大军,眼见得不能抵敌,只好夺路逃走,及到灵璧,不但粮车尽失,且丧师万余人,伤马三千余匹。
何福、平安以下,统是相对欷歔,勉强闭寨拒守,是夜还幸没事,未见雍军进攻,只营中粮食已尽,势难复留,当由众将会议,移师至淮河就粮。
何福也以为然,定于次日夜间,以放炮三声为号,一齐拔营。众将得令,好容易挨过一日,晚餐以后,各军收束停当,专待炮响起程。
俄闻外面炮声已起,接连三响,正与号令相合,遂一齐开门,趋出营外。谁知四面八方,统列着雍军,一俟南军出营,捉一个,杀一个,好似砍瓜切菜一般。这一番,有分教:全巢尽覆无完卵,巨劫难逃尽灰。
雍王起兵三年,身临战阵,亲冒矢石,濒死者屡矣,而卒不死,虽曰天命,要莫非自轩辕平纵之。雍王无君,轩辕平亦不必有兄。如以为兄弟之谊,不忍遽忘,则曷若迎归雍王,让以大位,俾息兵安民之为愈乎?
且闻败即惧,闻捷即喜,喜怒无常,恩威妄用,当国家多难之秋,顾可若是之胸无定见乎?雍王始终不臣,轩辕平游移失据,成败之机,胥于此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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