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廿神色一僵:&ldo;别说话了,那么喜欢喝风?&rdo;
沈元歌:&ldo;…&rdo;
萧廿也安静了。
他当然不愿承认,其实在门外看见她的第一眼时,他的确是没看出来。
只是隔着那道门槛,看到她蜷坐在许多人中间,被众人异样的眼光注视着,微微发着抖,就像一只受惊而无助的小兽,当时就绷不住了,直到冲进去把她拽起身,才看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他不会这样,可那时就是没顾及到真假,也不知道是有人挡着还是别的缘故。
路途不近,沈元歌察觉到他呼吸微微加重了,趴在他背上,亦能清晰地听见自己一下下的心跳,发丝撩着耳廓,有些发热,道:&ldo;那个…你放我下来吧,我们一块走去医馆就是了。&rdo;
声音从身下传来:&ldo;趴着罢,离这儿最近的驿馆还有三里远,照你那小步子,脸上痒着,还得忍很长时间。&rdo;
沈元歌动了动嘴唇,又听他道:&ldo;别抓,会留疤。&rdo;
沈元歌心头一暖,终没再反驳。
这少年简直像只精力旺盛的豹子,背着一个人跑那么快,又说了那些话,仍然脸不红气不喘的,沈元歌只觉得耳边凉风飕飕的响,只得用手扳住他的肩,幸而小路里没什么人,萧廿轻车熟路,拐过几条胡同,直到听见临巷的大街上传来热闹人声,停住了步子,矮下身去:&ldo;下来吧。&rdo;
沈元歌回神,哦了一声,赶紧从他背上爬了下来,两下拨顺鬓发,道:&ldo;走…呃,往哪儿走?&rdo;
即便前世在上京待了那么多年,可除了皇城和几个府邸,她几乎不熟悉其他地方。
萧廿看她茫然转头观察四周露出的一点憨态,心头堵着的那口气突然就顺了,道:&ldo;拐出去前头几步便是,你在这里等我片刻。&rdo;
他说完,便阔步出了巷子,没一会儿,回来将一葫芦水递给她:&ldo;把脸擦擦。&rdo;
沈元歌摸出帕子,依言照做,很快把红斑擦拭干净,露出原本白生生的面庞,可脸上还是留下了不少红疹子,很是扎眼。
萧廿将被染红的帕子拿过来,窝成一团塞进怀里,道了声&ldo;走吧&rdo;,引她出了巷子。
沈元歌看到堂门匾额上写的云生堂三个字,有些惊讶。
云生堂说的上是京中最好的私家医坊,萧廿七拐八绕的,竟把她从宋府背到这儿来了。
萧廿瞧她一眼,好好的一张脸,那些小医药铺子他可不放心,朝里一偏头,&ldo;来。&rdo;
沈元歌笑了下,跟他进去了。
大夫细细瞧过她脸上和手臂上的红疹,诊完脉后,递给她一瓶药膏,叮嘱她万不可再沾蜂蜜之类,便写方子抓药去了,沈元歌摸出铜镜,预备涂药时,镜子却被一只手抽走了。
萧廿将镜子举在她对面:&ldo;一只手不方便,我给你拿着。&rdo;
淡绿色的药膏用玉棒抹在脸上,凉意沁人,察觉到沈元歌轻轻嘶了一声,萧廿身形一动:&ldo;疼么?&rdo;
沈元歌忙道:&ldo;不疼,就是太凉了,有点不适应。&rdo;
萧廿神色一松,转首轻嗤:&ldo;娇气。&rdo;
沈元歌也不恼,眼里露出笑意,把药膏一处处匀妥帖,又将铜镜和瓷瓶收起来,双手拢在膝盖上,方敛起神色,出了会儿神,道:&ldo;萧廿,你知道吗,从来没人这样待过我。&rdo;
她坐在圆凳上,萧廿方才给她举着镜子,是半蹲在地上的,此刻刚起身坐在她对面,听见这话,一愣:&ldo;别给我戴这高帽儿,你还有弟弟和外祖母呢,做什么把自己说的跟孤家寡人似的。&rdo;
沈元歌眸色动了动:&ldo;弟弟和外婆当然也很好,不过他们和你不一样。&rdo;
她没有看他的眼睛,垂目瞧着自己的葱白手指,道:&ldo;他们是亲人,可你我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却一直在帮我的忙,还不问缘由不讲条件,我挺…挺感动的。&rdo;
萧廿扬了扬眉毛:&ldo;虽然你是挺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我这人天生也不爱讲道理,你做莫名其妙的的事,我也就勉为其难,莫名其妙地搭把手呗。&rdo;
沈元歌噗嗤笑了,萧廿以手之颐,对上她的眼睛,也弯了弯唇。
这姑娘脸虽然肿了,可今天的笑,竟比先前那么长时间的都多。好像一直禁锢着她的东西,放开了。
宋府这边沈元歌被萧廿当场拽走,宋念薇本想去扶的,结果愣在当场,惊异万分,倒是沈兆麟反应迅速,道:&ldo;你别多想,那是我们沈府上的人,定是带姐姐找大夫去了,他向来雷厉风行,说不定比请大夫来府上还快。&rdo;
他特地扬起声音,让其他人听到解释,众宾客果然稍稍安静下来,只是到底免不了交头接耳,猜测着回了各自的座位。
姜氏满心的盘算才落空,又见沈元歌竟如凭空消失一般没了影子,气的眼冒金星,险些站不住:&ldo;太放肆了!还有没有一点规矩?&rdo;她转头,看向沈兆麟,之前的亲切一扫而空,&ldo;这就是你们江东人的行事?好好的女孩儿家,你们…&rdo;
孙氏看不过眼,搀着宋老夫人回到席上,不快道:&ldo;寿宴还未结束,甄夫人若要教训,也请回自家府上之后再说可好?&rdo;
姜氏愣住,蓦地回过神来,讪讪地敛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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