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燕娘长出一口气:&ldo;排挤就排挤吧。混进去了,到那些人精儿的手里,还不定被搓磨成什么样子了呢,不值。&rdo;
彭娘子道:&ldo;我也是这般说的,能分一点小利,也拿着,分不着,也别凑。就我们这样的,并不是两榜出身的人家,与其想这个,不好教好孩子,有个同进士,我也是知足了。&rdo;
两人心意相通,又说许多话儿,韩燕娘与彭娘子彼此都得了些内幕消息,俱是心满意足。
韩燕娘虽忧虑汪知府不怀好意,却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把儿子送到京里去!张先生虽好,却还兼着师爷,能兜着贺敬文不犯傻已经不易。本地的塾师,韩燕娘一京城人士,还是有些瞧不上眼的。只是,还要问计于张先生,再看看儿子自己的意思,最后再跟婆母、丈夫讲。
彭娘子说了这许多,也是心中畅快,又想起女儿来:&ldo;不知道小娘子们怎么样了。&rdo;
韩燕娘道:&ldo;是呢,不如去看看?&rdo;
彭娘子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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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们相处却还好,正在那里下棋呢。
贺丽芳的小院儿,正房三间,拿门板间开了,东边儿是卧房、西边儿是书房,中间便是个小厅。厅上正中也有一个罗汉榻,上面摆着一方小矮几,地下两溜一共六张椅子。贺丽芳正与彭敏在榻上对奕,两人的妹妹各在自己姐姐身边坐着观战。丫鬟们捧茶。
小丫头们下棋也没很专注,一头摆棋子,一头还说话。想是先前已经寒暄过了,渐渐熟了起来,看对方都不难相处,有些话便也都说了出来。彭敏听说贺家姐妹也是南方人,赞道:&ldo;你们官话说得好。&rdo;
贺丽芳略有一丝得意,却又故作淡然地摆一摆手,道:&ldo;我阿婆便是京城人,去年我们还在京里住来着。&rdo;彭敏一抿嘴儿,笑道:&ldo;那也是本事来。&rdo;彭毓年纪小,嘴就快:&ldo;京里人爹娘管女儿叫姐姐么?&rdo;
彭敏瞪了妹妹一眼,解释道:&ldo;她又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混话了。&rdo;
贺丽芳脸颊鼓了鼓,压下了火气,贺瑶芳已经装成天真模样地跟彭毓说:&ldo;是呢是呢,我也觉得奇怪哩。我们在家也是,好好的叫大娘二娘的,有一天,阿婆说叫改口啦。说,北方人觉得南方人奇怪,管闺女叫娘。&rdo;
彭家姐妹从未到过北方,听着也有趣,贺丽芳见状,索性停了手,一齐说起南北的差异来了。什么北方人高大、南方人矮小之类,又有争执,道是贺敬文也是南方人,却身量颇高,在京城也见过矮子,比如容尚书家那个京城土生土长的门房。
两位母亲站在窗外悄悄看了一阵儿,见她们相处融洽,韩燕娘伸出一指,指了指月亮门外,彭娘子会意,两人又悄悄地出去往韩燕娘的正房里坐下了。这回却不再说什么汪府台的小话了,只说些衣裳首饰吃食一类。彭娘子笑道:&ldo;外头还说你们家哥儿怪,管妹子叫姐姐呢。原来不过是南人不懂北方的事儿。&rdo;
母女连心,贺丽芳的房里,彭敏也是这般说的。贺丽芳听了,两条眉毛一竖,险些发作,又忍下了,咬牙道:&ldo;管他们放‐‐气!反正这里说的鬼话我也听不懂也不想说。&rdo;彭敏掩口而笑:&ldo;我们到现在也不大会说,其实呀,也不用怎么会讲,大概能听得懂就行了。不说这个了,我哥哥悄悄给我在外头带了几本书呢,要不要看?&rdo;
贺丽芳没哥哥,也没有给她在外面带书的人,只觉得新鲜:&ldo;是什么书呢?画书么?我也有的。&rdo;她在京城里与一些小伙伴没翻脸的时候也搞到过几本。
彭敏道:&ldo;不是的,是一些话本子,怪有趣儿的。&rdo;
贺瑶芳也来了兴趣,问道:&ldo;讲的什么?&rdo;可千万别是&ldo;落难公子中状元,私定终身后花园&rdo;。
彭敏道:&ldo;怪杂乱的,有些是佛家道家的因果报应录,还有些奇怪的,&rdo;拿眼睛瞄了瞄两个小的,见她们都没在意,正挤在一处你捏捏我的手,我捏捏你的手,捂着嘴巴小声对贺丽芳道,&ldo;什么私奔被卖作……的……&rdo;
贺瑶芳手上逗着彭毓,耳朵支起老高,听得此言,手上一个没注意,把彭毓给捏疼了。彭毓&ldo;嗳&rdo;了一声,她低头一看,忙给彭毓吹吹,彭毓又笑了。
两个姐姐已经趴在一起咬耳朵了,前太妃猛然发现‐‐她的姐姐,已经开始&ldo;长大了&rdo;。彭毓见她姐姐不理她,叫了一声:&ldo;阿姐。&rdo;不想彭敏与贺丽芳说得投机,竟没听着。那彭家丫鬟抬高声音叫了一声:&ldo;大娘,二娘唤你。&rdo;
两个姐姐一齐答应:&ldo;哎~&rdo;说完方觉有些不对劲儿,彼此看了一阵儿,又笑得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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