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时,天已大明。
&ldo;子高,&rdo;我懒懒唤他,&ldo;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我。&rdo;在床上,他是个非常不错的人,能征善战又不失温柔,猛烈的时候似要把人给生生拆了,而当他温柔起来的时候,又能让人感受到刻骨缱绻。我喜欢这样的人。
他轻轻应承,&ldo;好啊。子高可陪见琛七日。&rdo;
第59章
园子里,我和韩子高相依赏景。他倚在朱红廊柱上,宽大的衣衫并没有系上腰带,很随意的套在身上,长长的黑发披散着,月光柔柔的洒满他一身,他的脸上带笑,和我随意闲聊着,那气氛是宁静而安详。
已是近中秋之日,虽还未到中秋,那月亮竟也是异常的圆。
看着天上圆月,轻挥手上早该藏于柜中的团扇,我笑问,&ldo;你看,这扇子像不像天上的圆月?&rdo;
美眸斜斜扫过团扇,他懒懒说道,&ldo;当然不像。&rdo;
&ldo;哦?‐‐你难道不知,世人总说团扇如圆月?&rdo;
&ldo;团扇总比月亮好。团扇总是圆的,而天上的月亮,却总在不停的变,或圆或缺,从没有过永恒的圆。&rdo;
&ldo;是吗?&rdo;
&ldo;是啊。&rdo;他低声答,&ldo;月亮就像是人心,总在不停的变啊。哪里有如团扇一般不变的圆满?&rdo;
不知怎的,我竟觉得此时的他有些莫名的惆怅,不想他眉际染上轻愁,于是指着月下海棠,我刻意笑道,&ldo;子高,你看那海棠开得多么美丽。&rdo;
他轻轻点头,&ldo;嗯。&rdo;
风过,花落。
许是受他刚才的话的影星,看到花瓣从容洒落,莫名的,我竟有些伤感,&ldo;海棠开得如此兴旺,可没多久,就会凋了,败了。世间的美丽总是留不久啊。&rdo;
他轻笑出声,然后低低说道,&ldo;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rdo;
&ldo;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rdo;我全身一震,他居然说得出这等发人深省的话来!
转头看他,他只是轻轻、幽幽、又悠悠的笑,并不语言。那一笑之美,竟是我组织了世间所有语言都无法形容。
看着他的笑,我眩惑了,终于明白,当年周幽王为何肯倾一国之力以讨褒姒一笑,――烽火戏诸候绝对出自衷心。――千金若能换他一笑,我便是散尽家产又如何?!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痴痴凝望眼前男子,我由衷叹息,&ldo;多么残酷!可是却又多么真实。美人如花,总是不长久的。--红颜弹指老,转瞬一挥间。&rdo;我轻轻问道,&ldo;子高,你我,又会在何时老去?&rdo;凝神想再次看清他的未来,却惊愕的发现:他的未来,我已,看、不、清。
&ldo;快了,快了。&rdo;优美的薄唇牵起一道温柔的弧线,&ldo;人生在世,谁不经历生老病死?--我们,统统逃不过。&rdo;即使是在说着这般无奈的事,他仍是带了几分漠不经心的冷淡。
&ldo;可是呢,我却不想老去,不想遭病。我是那么的热爱世间一切美丽事物。&rdo;爱怜的抚过他绝美的脸,缓缓的,我将一切细细道来,&ldo;子高,你知道吗,那日王颜到府中谢婚,我早从窗中窥到了他。我笑问,这世上可有长得比王颜更美的人吗?小涂说,她见到吴兴东阁日值韩子高,胜过王郎数倍。--我,早听说过你,原以为,不过是一脂粉味十足的娈童,谁知,竟是如此脱俗人物。&rdo;凝望着眼前的绝色美人,情不自禁的亲吻着他,我由衷赞道,&ldo;子高,你是如此的美丽啊。&rdo;
&ldo;小姐才是真正脱俗人物。&rdo;黑眸柔柔的凝视着我,他笑了,&ldo;当初以为见琛不过是一寻常官家千金,懦弱无能没有主见,谁知小姐如此勇敢。&rdo;
&ldo;勇敢?&rdo;
&ldo;是的,勇敢。试问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做得出遣车接人私会于府中的事?&rdo;
笑意盈盈的看定他,我问道,&ldo;子高,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rdo;
&ldo;当然是夸赞。我从未见过小姐这般的奇女子。&rdo;
&ldo;什么奇女子,&rdo;我嗤笑出声,&ldo;说得直接一点,我不过是世人眼中的y娃荡妇罢了。我不是什么三烈九贞,我只知道,人生苦短,当及时寻乐。我们哪,在这世间本不过就活那短短数十年,更何况,是生在这样朝不保夕的乱世中。我,当然得先让自己快乐才让别人开心。--与男人合欢能让我快乐,我为什么不?&rdo;
生年不满百,人哪,不过就活那么短短几十年,何必为了别人的眼光别人的看法扼杀自己的快乐?还是随心所欲一点好。
&ldo;见琛就不怕恶名传到王家?&rdo;
&ldo;那又如何?&rdo;我冷哼一声,&ldo;父亲就只有我一个女儿。能和人联姻的,也就只有我一个。怕什么?除非那家清高到拒绝陈家的权势富贵。&rdo;‐‐这世上,真要我在意的事物,太少。区区人言,我哪会上心?!
&ldo;见琛有没有想过将来?&rdo;
&ldo;将来如何?谁知道呢。&rdo;我笑了,&ldo;人总难逃一死,大不了我早死几年罢了。横竖这世间该玩的我早玩过,该享受的我早享受过。就算早死几年,算来也并不亏本。&rdo;
&ldo;更何况,嫁到王家后,我还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呢?&rdo;
&ldo;见琛何出此言?&rdo;
&ldo;子高,你是聪明人。自当知道,以如今情势看来,天下只在我父与王僧辨二人之间。他们俩,到最后,不是我父灭了王家,就是王家灭了我陈家。而不管他们谁胜谁负,嫁过去形同人质的我,能活多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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