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芳道:&ldo;我们都知道阿敏的为人的,强要寻另一个阿敏,也没意思。逝者已矣,追不回来了,不如往前看。看大郎与什么样的妻子过得来,得是个心宽的人才好。&rdo;
简氏道:&ldo;谁说不是呢?我也怕委屈了人家的孩子。我是他娘,又想要一个能全心全意对他好的。正经门当户对的,也是娇生惯养的,做填房不怕,看容老夫人,再看亲家母,是有苦水咽,终能修成正果。可他呢?心里头那个人印得太深了,这是最让女人难受的。不记旧情,是人品不好,记得太牢,对旁人未尝不是冷情。那是妻子呀!怎么能冷落呢?&rdo;
瑶芳可不敢代她拿主意,只说:&ldo;别着急,总有合适的。急匆匆定了下来,不合适,反而更糟呢。&rdo;
两人一递一递的说话,一点实际的内容都没有涉及。瑶芳是个极好的听众,简氏将心里的烦恼事儿说出来也没指望她能一语解决了,有人肯听就好,说完了,简氏胸中郁气也疏散了不少:&ldo;我去看看厨下,你甭跟了来了,别污了裙子,回去叫亲家母看见了,又要说,还没过门儿,就叫你下厨了。&rdo;
瑶芳上前挽着简氏的胳膊,笑道:&ldo;那我不动手,就跟着去看看,成不成?&rdo;
简氏又喜滋滋地挎着瑶芳的胳膊,两人一亲亲热热到厨房去了。绿萼青竹紧随其后,交换了一个叹为观止的眼色‐‐这脸变得可真快!
到了厨房,别说瑶芳不下厨了,简氏也不用自己上阵,只在干净的地方站着,一面向瑶芳介绍哪里是白案、哪里是红案,什么地方存粮,什么地方放菜……又催促着蒸螃蟹:&ldo;糙绳儿先别解,蒸熟了再解。&rdo;小声跟瑶芳说,先前南方的厨子没带过来,北方厨子做螃蟹怕经验少之类。
瑶芳认真听了,留神看着,忽地背后响起脚步声,回头一看,姜长焕过来了。姜长焕跟父亲耍了一回拳,放心不下,一路寻了来。见她回头,在唇上竖起一根指头,又对她招招手。瑶芳提起裙子踮着脚尖溜了过去:&ldo;做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rdo;
姜长焕道:&ldo;来说说话,刚才都没能好好说。等会儿大哥回来了,又是一处用饭,我倒成了贼了。&rdo;
瑶芳失笑:&ldo;一路上说得不够?没吓住你?&rdo;
姜长焕踢踢脚下的地砖:&ldo;有什么好吓的?一路从湘州到京城,你总是有主意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明白的呀。&rdo;
瑶芳舔舔嘴唇:&ldo;不是那个事儿,我是说,方才我可是出主意坑了上头那位。&rdo;
&ldo;我知道,&rdo;姜长焕又踢了两脚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清澈透底,&ldo;你能干,就去干么。我又不是小气的人。有十分力,还要花五分用来藏着掖着,只有五分用来做正事,原本能做好的事情也要做不好了。我们……以后……总是坦诚些好……我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呀。&rdo;
瑶芳心里一股暖流直往外溢,漫过了四肢百骸,筋骨都要被暖化了。见媳妇儿立着没动,姜长焕在袖子的遮掩下,小指头战战兢兢勾住了媳妇儿的小指头。手一抖,勾紧了,低头瞅着相交的两只袖子,宝蓝色镶银边儿的是姜长焕,蓝袖子下压着的是她自己的大红色袖口。姜长焕像是偷吃了蜂蜜的笨熊,带点贼眉鼠眼地笑了。
简氏早就察觉了这边的动静,只当不知道,等他们说完了话,看手都勾上了,主不能纵容了。故意抬高了嗓门儿:&ldo;得啦,就这样,等大郎回来就开饭!&rdo;说完再瞥一眼两小,相连的两只袖子果然分开了。简氏切到中间,一手领了一个:&ldo;这里怪热的,去头等大郎回来吧。&rdo;
姜长焕很快地回来了。本以为这一餐饭会吃得极舒畅,不料才上了几碟配菜,宫里又来了使者‐‐贵妃想请简氏去宫中一叙。
全家的脸都挂了下来。
瑶芳口唇微动,姜长焕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似在鼓励。瑶芳附到他耳朵上:&ldo;派个人,回我家送信儿去,叫我爹赶紧来接我,越快越好,撞上宫使最妙了!&rdo;
第97章麻烦的御史
正准备饭呢,过来喊人去陪你说话?有没有这么办事儿的啊?简氏愈发不满了起来,姜正清在外面接待宫使,她在后面发牢骚:&ldo;多咱贵妃能随意叫人进出宫闱了?她好大的脸面!&rdo;
有资格这么做的,只有皇后、太后,若是吴贵妃这样的宠妃,想见娘家女眷了,也是可以的,想召外命妇,不好意思,她还不够格。至于王才人这样失了宠的,想见一下娘家妈都得看上头批不批。可简氏还不能说什么&ldo;不去&rdo;,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世上有几个看吴贵妃顺眼的?都是给元和帝的面子。
一面骂骂咧咧,一面还得去穿戴收拾,还要跟瑶芳说:&ldo;好孩子,原本要好好吃点螃蟹的,现在好了,螃蟹吃不成了,改去看螃蟹了。&rdo;
姜长炀弟兄俩和瑶芳听了,都笑了出来。简氏被他们一笑,肚子里的气也消了不少,嗔道:&ldo;都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rdo;
瑶芳笑道:&ldo;是是是,您说得对,您要真不想去呀,也有办法的。&rdo;
姜长焕跳起来道:&ldo;我这就去请岳父大人。&rdo;
简氏道:&ldo;我就看个螃蟹,你扯亲家进来趟这个浑水做什么?&rdo;宫里来人了,叫贺敬文做甚?能有什么用啊?贺亲家还能拦着不成?简氏并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将亲家也扯进来,一同得罪元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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