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露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燕华。
哪知燕华身子不自觉往前倾,直接扑进了严露怀中,人也立马醒来,大叫一声好!
严露下意识地搂住燕华,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一般。
从叶落枫红到冰雪消融,一年光阴匆匆而过。旧树新颜,早已不复当年。
高墙之下,燕华裹着厚厚的狐裘靠在围墙边,惊讶地看着欺身向前的人,眨了眨眼:&ldo;少将军大半夜翻墙而来,恐是会误了小女的名声。少将军还是早些离去吧,不然我得喊人了。&rdo;
&ldo;哦?是吗?&rdo;严露勾了勾唇,单手挑起燕华的下巴,堵住她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燕华无力地趴在他怀中,可怜兮兮道:&ldo;我可是许配了人家的,你这浪荡子,日后叫我如何见人?我这还没过门就给我夫君戴了绿帽子,真是替他可惜。不如你娶了我吧,我跟我那未婚夫退婚。反正我对他也不是很中意,对你却是喜欢得紧,爱不释手啊!&rdo;
&ldo;华儿。&rdo;严露无奈叹了口气,&ldo;日后还是少看些话本子吧,看多了总说胡话。我送你那些书平日里可以多看看。&rdo;
&ldo;可人家就是喜欢看嘛。&rdo;燕华故作嗲声嗲气。
严露笑了笑,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ldo;明日我得去漠北了。&rdo;
&ldo;什么时候能回来?&rdo;燕华立马敛去笑容,正色问道。
&ldo;不知。&rdo;严露摇摇头,&ldo;此次南蛮有备而来,怕是得费上好些时间。&rdo;
燕华有些失落,下巴枕在严露的肩头,闷声道:&ldo;还说等我及笄后就能成亲,眼瞧着下月就及笄了。&rdo;
&ldo;抱歉。&rdo;严露歉然道。
&ldo;有什么可抱歉的。&rdo;燕华拍了拍他肩膀,&ldo;男儿志在四方,你身为少将军,身上得担着这份责,不就是等嘛!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rdo;说着,伸手指了指庭前刚发出新芽的柚子树,&ldo;不过,你可别等它结果才回来就行,等它结果子,怕是都十年了。&rdo;
这棵柚子树是严露开春种下的,说是结出的柚子非常甜,特意从外头的庄子上要来的苗。
&ldo;那倒不至于。&rdo;严露笑道,&ldo;区区南蛮而已已,何苦让你等上个十年八载的。&rdo;
一年,两年,三年……
燕华没有等来严露说的八抬大轿,只等来一纸退婚书同一沓厚厚的信。
&ldo;他这也是为了不耽误你。&rdo;燕母和声劝道。
&ldo;母亲。&rdo;燕华低声道,&ldo;把这退婚书还回去吧,我想冠上他的姓。&rdo;
&ldo;华儿!&rdo;燕母眸里泛起泪光,&ldo;你还小,不能就这么误了自己啊!严露他在地下也不能安息的!&rdo;
&ldo;那就让他不得安息!违背了誓言还真以为死就能一了百了了?这是他欠我的,他必须给我记着!&rdo;燕华哑声道,&ldo;再者,我也不想把他能留给我的东西就这么给抹得一干二净。不情不愿的事就别强求,何必苦了自己。&rdo;
院子中的柚子树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越长越壮,燕华每日下完课便是坐在院子里,对着柚子树发呆。她已经能够清楚的知晓第一朵花开到最后一朵花落的时间。
燕华坐在树底下,闻着空中弥漫着的柚香,眸里泛起泪光,抡起拳头愤恨地打在树干上:&ldo;严露,这棵柚子树怎么越长越壮啊!你说等它自然枯死,最后一片叶子掉光我才能去见你。可是我已经等了十一年了,它还是好好的,我等不住了。&rdo;
明德十七年的春季,柚子树不再长新芽,任凭燕华如何浇水施肥,都不见新叶。眼瞧着庭院内的其他树木都换上了新装,可唯独柚子树始终裹着旧衣,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仲夏时节,柚子树上再没有躲着的鸣蝉,枝头近半的树叶已经枯黄,随着轻风飘飘起舞。
燕华依偎在树干边,看着树衣脱落留下的斑驳痕迹,唇边扬起一抹期待的笑:&ldo;严露,我马上就要来赴约了。&rdo;
柚子树好似感知到了燕华的期待,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在漆黑的夜里,孤独地随着北风而去,徒留树干光秃秃地屹立着。
燕华穿上红色的圆领袍,一头青丝仅用发带高高束起,手中提着剑,去了后院拜别父母。
&ldo;华儿。&rdo;燕母看见燕华的装束时瞬间明白过来,泪眼婆娑,&ldo;大晚上的,外头正乱得很,保不准叛军就躲在哪个地方。你不如先在家中歇上一些时日再去?&rdo;
&ldo;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放下?&rdo;燕父哽声问道。
&ldo;未曾放下,也不敢放下。&rdo;燕华朝二人磕了三个响头,一脸坚定,&ldo;孩儿不孝,望爹娘多保重。&rdo;
燕母泣不成声,上前紧紧抱住燕华:&ldo;不行去!娘不准你去!华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rdo;
&ldo;让她去吧。&rdo;燕父上前拉开燕母,&ldo;这些年,着实是委屈她了。&rdo;
&ldo;多谢父亲。&rdo;燕华感激道,毅然起身离去。
京城郊外的琼山脚下聚集着百姓,各个一头雾水地朝着半山腰那飘着红白两色的绸带,却响起喜乐。
&ldo;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办喜事还是丧事啊?可这山上哪里有人住啊?&rdo;一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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