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和师父赶回了村子。村子里依旧空无一人,村民都是这片山里土生土长的人,虽然秘境中不曾去过,也不知晓紫铜碗的秘密。但是对周围的山路还是熟悉的,自己摸索回来也是做得到的到的。
这时还没有回来,要不他们路上遇到了其他事。要不他们最终相信了我们的话,选择了找地方暂避。
刚刚赶回村子,师父就开始了布置。眼下空无一人的村子正好,不仅是不会被干扰。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人气儿。
来的路上,师父和我仔细分析了萨乌。按照周华的研究理解,加上我心境之海中所见,萨乌本质上,还是一种僵尸。乱世的怨憎之气,加上亡者的尸身,还有天地间极巧合的位置。酝酿出萨乌这样的怪物。
所以其怀着摧毁人间的憎恶之念,攻击的对象自然是村落,城池这样人聚集的地方。而这座小村落就是距离萨乌出世之地最近之处。
重新回到这个小村落,让我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犹如我在心境之海中走入城池时一样,又或者是,我好像感觉到当年的杜先生孤身一人走进被萨乌入侵时的城池心境。
“守一,把符埋到村子边缘的八方,要按照符上的卦符配合后天八卦的方位来排列。”师父吩咐道。
在路上,师父就与我说了他的想法。他预料周华改命之阵定是和三圣庙有关,否则以周华如此深沉的心机。是不至于在村口花数年功夫建一座庙出来。这不是他的所求,他的所求比这个远大的多。而他既然这么做了,定是和他终极目标有所关联。就像他经营湖心岛、山上石盘一样。
既然如此,周华脱困之后,就还是会赶回这里。而师父则要把这里变为一个偌大的法阵,将萨乌困入村子,使周华无法置身事外。到时候,可以伺机夺去紫铜碗,找到紫铜碗和杜先生留下的铜丸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联系,如何利用这些结束一切。
对于师父这样要正面面对萨乌的举动,我是有点忧心的,不光是怕萨乌。也怕师父用将邪剑。减寿十年可不是一个小事。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师父看出了我的忧虑,安慰我说:“守一,你无需多虑。你说杜先生告诉你,萨乌的出世是一种天命。那么你也要相信,杜先生选中你进入心境之海中了解一切,又拜托你彻底结束萨乌之祸,同样也是天命。”
话是很有道理,可我即使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萨乌能被解决,又怎么样?谁知道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就像我知道萨乌会被释放是天命,但我想不到这一切是周华造成的,更想不到王大爹父子、狐前辈等因此丧命。
“师父,即使我知道是天命又怎么样?我知道的只是结果,过程会发生什么我还是两眼一抹黑?如果过程并不好呢?”我还是忧虑。
师父对我的烦恼表示了不耐烦,敲了下我的头,骂道:“即想要自己主宰命运,又害怕未来充满的未知?哪有好处都被你占了?命数留给天地,脚踏实地做自己不好?读那么多经不知道体认?岂不闻太上有教?‘大道甚夷而民好径’?”
这一顿训斥,倒是让我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师父说的对,我想太多了,尤其是想这么多有什么用?难道我能和师父扭屁股走人吗?任由萨乌肆虐?
按照师父的吩咐,在村子的八方埋下了有卦象的黄符。等我回到三圣庙时,已经搭建起一个法坛,准备就绪。
可是我却没看到师父,师父只是把法坛搭在庙前的院子里。但他自己却不知去了哪里。
“师父?”
“守一,你进来,我在殿里。”
师父的声音平和的从三圣庙的殿宇中传来,我这才注意到,三圣庙正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火光。
推开虚掩着的殿门,走进其中,师父正站在供桌旁看着。而供桌前,有一个人正点着油灯,面目十分虔诚,我从未想过能在这个人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点完油灯,他双手做抱拳,跪在地上向三圣礼拜。
“咚、咚、咚……咚、咚、咚……”
每次磕完三个头,就又站起身拜下去,这样直到拜完三拜九叩。
我不解的看向师父,师父也回看我一眼,示意我不要打断他,只是静静的看。
在三圣前虔诚礼拜的人,正是村子里唯一剩下的疯子。之前他对周华高喊“鬼”我还以为他疯了。如今想来,我和那些村民也没什么区别,太过相信周华。这个疯子才是真正看清楚的人。难怪他还救了我。
等磕完头,疯子站起身,对师父道:“道长,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帮你们。我要看着周华死。”
现在的疯子,表现的无比正常,说话的语气刚毅有力,说的无比平静,但是让我有些脊背发凉。我没见过这么平静的说出想杀死一个人的话。
“我们未必会杀他,我们只是要阻止这场灾难,他的生死,自有天命。”师父的话也很平静,像是委婉的拒绝他的请求。
疯子转了目光,看向殿宇中高高在上的三圣,伏羲、周公、孔子三圣的塑像面容慈和,在昏黄的油灯映照下,像是注视着我们三人。
“当年,因为我爹看出周华的野心,周华便设计害死我爹娘和妹妹,完全不顾我父亲对他的教导之恩。我躲到这处破庙之中,本以为必丧命于此。朦胧间见到神明显灵,让我努力活下去,等待有朝一日,自有被解救之时。在神灵庇佑下,周华卦术失准,算出我已疯。我借此机会装疯卖傻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疯子恨恨的说道。
神明显灵?我诧异的看向庙中的三圣。即决定惊奇,又觉得不解,如果这里一直有神明在,为何容得下周华私下如此之大的布局?尤其他妄图逆天改命的心思。
不知是回复我还是回答疯子,师父淡淡的道:“高真上圣循大道而行,不会擅自出手干涉世间事。世间自有其规则法度。你所见的,未必是神灵,或许也是杜圣宾祖师留下的心境之海被你感应到……”
话音未落,师父突然眉头一皱看向庙外。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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