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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招人也比较容易,大多是工友们互相介绍人来干活,也有小部分是自己来工地的。
一般三个时间不好招人:第一个是农忙时候,大多都回去伺候自家庄稼了。第二个是赶工期时候,工程赶进度,招人总需要一点时间,往往也会缺人。第三个是夜班,白班的话,早上和傍晚还能支应一下家庭,家里有事了放下手中的活回去一趟。夜班不但不能照顾家庭,要是家里来亲戚了,总不能让亲戚拎着礼物来工地串亲戚吧!
幸运的是,王三炮因为比其他工头更呵护员工的伙食和烟,还用好茶叶招待员工,所以一直能够轻松地招到员工,也总是有三五成群来的人主动来干活,当然也有单独过来干活的员工。
其他工地的大水桶里泡的都是几十块钱一斤的便宜茶叶,王三炮用的是四百一斤的明前毛尖茶叶。
明前茶是清明节前采摘的茶叶,受虫害侵扰少,叶芽细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是茶叶里质量上乘的。还有一点,由于清明前气温普遍较低发芽数量有限,生长速度较慢,能达到采摘标准的产量很少,因此有“明前茶,贵如金”之说。
虽然每一个品种的茶叶,明前茶都是上等的,但是有的雨前茶也比较好喝。雨前茶是清明后到谷雨前采制的茶叶。明前茶细嫩品质好,雨前茶品质也好。但是茶叶一旦过了谷雨,谷雨到立夏前的茶叶一般叶子粗老,品质较差。
有一个单独来工地的民工,叫杜建设。他跟别的民工不太一样,不太合群,也不爱说话。
杜建设干活还不错,也相当积极。只是有一点不太招人喜欢,工地上抽烟都是互相散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抽烟聊天岂不快哉!但是杜建设从不给别人发烟,都是一个人猫在墙角默默的抽烟。
一个人猫在墙角抽烟,不给大家散烟也就罢了,别人散烟时候他也毫不客气的接过来,来而不往非礼也。
王三炮看不惯这样的人,觉得这样太小气了,一点局气都没有。除了工地中午管一顿大锅饭,其他时间杜建设吃饭都是馒头咸菜。王三炮觉得这人真掉架子,天天挣着工钱却连顿像样的饭都不舍得吃。
杜建设的吝啬还不仅仅这些,别的民工擤鼻子都用纸巾,他倒是省事,直接用手对着一拧,然后把手在地上擦一下,连五毛钱一包的餐纸巾都不舍得买。一双鞋的鞋底子磨破了,补一层废轮胎皮照穿,也不舍得扔掉。他抽的烟也是最便宜的,抽起来口感一般的散花烟。
二十多天以后,王三炮深入了解到杜建设的情况,悄悄的买了两包烟送给杜建设。
杜建设的家庭实在太难了,老母亲生病住院接受着治疗,妻子在医院照顾婆婆不能去上班,小孩刚上学又需要支出。所以杜建设一方面使劲挣钱,一方面使劲节俭,都是为了家里的老小。
君不见有人腆着大肚,踱着方步,趾高气扬,优哉游哉!有人破破烂烂,颤颤巍巍,唯唯诺诺,忍气吞声!有人一贫如洗,疾病缠身,居无定所,处处难!
做人难啊,低层穷苦人为了讨生活,更是难上加难。王三炮很同情他,也很尊敬他,要是换做自己是杜建设,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扛起这样的家庭重担。
这让王三炮想起了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里的诗: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王三炮在工地上干活,他推着装满混泥土的手推车往前走。这个翻斗车用的时间久了,轮子都歪歪扭扭的。翻斗车卸货时候要脚蹬着车斗的尾部,手往上一提,车斗就翻过去把货卸了出来。
这辆破旧的翻斗车卸货时候卸一半车斗卡住不会动了,王三炮用手扳一下车斗想把车斗翻过去。就在他手扳车斗的一瞬间,由于手离开车把,货的重力用把车斗合上了。王三炮的手指头被反斗车夹伤,单面橡胶的手套都破了,手指头淌着血。
他娘的,真是倒霉呀,手指头被夹伤了。用中午喝剩的白酒冲冲受伤的手指,还好伤没有太重。王三炮咬紧牙关忍了,自己是工头,难不成还问自己索赔工伤赔偿。
生活有时候像万花筒,总是变换着不同的颜色,不同的事件组合在一起,呈现出不同的变化,有好有坏。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有总是一帆风顺的事情?平平稳稳地挣钱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发生了一件悲剧。
起风了,出事了!风吹倒了一片三合木板,木板砸中竹笆,竹笆又把力量传递给没有固牢的手脚架,两米多高的手脚架晃悠一下,就侧着倒了。
倒下来的手脚架砸中了正在边上干活的杜建设,手脚架压住了杜建设的双腿,压在下面的杜建设脸色铁青使劲喊着救命!
王三炮和同学立马上去抬开手脚架,把一脸痛苦的杜建设抬出来。
抬他脚的学生刚碰到他脚脖,杜建设就痛苦的喊着:“别碰我腿,腿疼,一碰就疼!哎哟……我的腿!“
没法抬腿,王三炮和同学只好抬着杜建设的上半身,小心翼翼的把杜建设抬出来。
看着受伤的杜建设,王三炮一阵心揪,感觉这下褶子了,这下出大事了!自己雇的人受这么重的伤,该如何是好?
王三炮的后背都吓出了冷汗,怎么会这样呢?刚才还好好的,一阵风刮过去,就出了这事!这前前后后的变化让他难以承受,两分钟前一切还活蹦乱跳的人,两分钟后就被砸中双腿。
救人要紧,先不想那么多,也没有时间想那么多。王三炮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救护车。
工地的人都过来围观,王三炮看着很郁闷,没好气的说:“都围这干嘛?赶快干活去,这事我自己来处理。”
围观的员工都默默的转身,回到岗位上继续干活,边干活边嘟囔:“这下工头摊上事啦!”
救护车一路上“哔卟哔卟……”尖锐的声音闪着灯开了过来,把杜建设放在担架上抬进车里,王三炮也上车陪护。车上的医护人员迅速拉上车门,救护车一路“哔卟哔卟……”尖锐的声音闪着灯掉头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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