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娴妤知道,其实太后从一开始也没真正生皇上的气。在感情寡淡的皇室,都能出现如此和睦的母慈子孝的场面,实属难得。
人都到齐了,寿宴也就正式开始了。觥筹交错,鼓乐齐鸣,酒香满盈。
苏娴妤正悠哉悠哉地举杯独酌,就听到身后的沈宣轻声唤了自己一句:&ldo;阿妤。&rdo;
即便内心再怎么厌恶这样亲昵的称呼,但碍于体面,她还是得转过身去搭理一下。
&ldo;怎么了?&rdo;她问。
沈宣举起酒杯,道:&ldo;宣哥哥敬你一杯。&rdo;
苏娴妤却倏然把手掌中的酒杯放下,推辞道:&ldo;不好意思,沈公子,我方才喝的有些多了,已经有点醉意了。这杯酒,就恕我不能奉陪了。&rdo;
沈宣没料到,她会这样不留余地地拒绝,伸出去的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反应了很久才堪堪收回,面色僵硬道:&ldo;没事,阿妤不想喝便不喝,宣哥哥不逼你。&rdo;
&ldo;多谢宣哥哥体谅。&rdo;苏娴妤佯装感激道。心中却在暗讽,如果他真的体谅她,上一世,也不会一声不吭地把她往深渊里引,让她承受那样致命的伤害。
他给她留下的苦痛,她都深深铭刻进了骨髓里。纵使她再大度,也绝不可能和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举杯共饮
第四章
一番酒酣饭饱后,一拨来自异域的舞姬,上来呈现了一曲别具风情的舞蹈。
激昂的乐音中,皇上突然开口道:&ldo;母后的每年诞辰都是儿臣自己给您准备礼物,今年不如母后自己来选一件完全称心的礼物,如何?&rdo;
&ldo;真的让哀家自己挑?哀家如今倒是有一件想要的东西,只是不知皇上够不够大方?&rdo;太后不经意地瞥了殿下的苏娴妤一眼,问道。
&ldo;母后这又是说的哪里话,您想要的东西,儿臣必定尽全力满足您。&rdo;皇上信誓旦旦地说。
&ldo;好!&rdo;太后爽快地道,又说:&ldo;算日子,小七那孩子应该快要从西戎回来了,他这几年为了国家一直浴血疆场,战功累累。都还没时间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哀家想替他求一桩姻缘应该不为过吧。&rdo;
&ldo;哦?母后可是为玦儿看上了哪家的姑娘?&rdo;皇上眉目间涌上一抹好奇之色,问道。
&ldo;哀家觉得苏丞相家的女儿就挺不错的。&rdo;太后笑道。
此话一出,苏娴妤余光便观察到,苏盈盈的脸颊悄然爬上了两抹嫣红。
&ldo;不知丞相意下如何呢?&rdo;皇上转而问苏运。
苏运立即起身,在殿前跪下,道:&ldo;七殿下少年英才,智勇双全。若能将小女盈盈许配给他,也是盈盈和苏家的天大殊荣。&rdo;
闻言,苏盈盈脸上的红晕又明显了些。而苏娴妤身后坐着的沈宣却隐隐面露急色,有些按捺不住了。
苏娴妤不动声色地把这一切收进眼里,只觉得异常滑稽,便又端起杯子小饮了一口。
果然,下一秒,太后就出声道:&ldo;谁说我想让小七娶的,是你的庶女苏盈盈。我看中的孙媳是你的嫡女苏娴妤。&rdo;
&ldo;啊……&rdo;苏运有些惊愕,语无伦次道:&ldo;这,这怎么可能呢?娴妤、娴妤怎么可能配得上七殿下呢?&rdo;
&ldo;怎么配不上,小妤论性格懂事乖巧,姿容又是百里挑一。你这个当爹的,就是这样贬低自己的嫡亲女儿,却偏爱庶女吗?&rdo;太后言辞犀利地置问道。
&ldo;臣、臣不敢。&rdo;苏运心虚地低下了头。
&ldo;不敢就好。&rdo;太后威慑完苏运,又换上一副温和的语气问苏娴妤道;&ldo;丫头,你可愿意,做哀家的孙媳?&rdo;
&ldo;太后娘娘不论做什么安排,必定都是对臣女最好的考虑,所以臣女自然是乐意的。&rdo;
苏娴妤此言一出,便感觉有两道如毒蛇般阴狠的视线缠绕在自己身上。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ldo;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定下吧。皇上,你觉得如何?&rdo;
毕竟之前已经答应会尽力满足太后的心愿,皇上又岂有拒绝之理,连忙应道:&ldo;儿臣也相信母后做的决定一定是正确的。&rdo;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道:&ldo;既然都没有意见,等玦儿回朝后,我便让国师挑选个黄道吉日,让你们二人完婚。&rdo;
&ldo;臣女遵命。&rdo;苏娴妤顺从道。
宴会结束后,在回府的马车上,苏运那对忍不住训斥苏娴妤道:&ldo;婚姻大事,你岂能草率地当作儿戏,这么轻易就接受了太后娘娘的赐婚。&rdo;
&ldo;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爹开始是打算把妹妹许配给七殿下吧。为何妹妹能嫁,我嫁就是草率儿戏了呢?再说,我只是不受宠的人臣之女,又胆敢违抗太后娘娘的旨意呢?&rdo;苏娴妤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
&ldo;反了反了,你现在还学会忤逆我了。既然如此,这马车你也别坐了。&rdo;苏运气极,唤车夫道:&ldo;停车,让大小姐下去!&rdo;
马车一停,苏娴妤就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车去,一眼也不看那对假惺惺的、假意帮她劝阻苏运别生气的母女。
已入夜,微凉的夜风拂过衣袖,带来丝丝冷意,但苏娴妤只觉得心情无比畅快。
相反,和这些讨厌的面孔,面对面坐在一个温暖的马车里,她还觉得难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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