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多罗西亚是在五百年前,他孤身闯进黑暗领域营救被囚禁的天使艾利克斯,以失败告终,妮可没有杀他,在他面前说了很多羞辱天使的话,将他驱逐出黑暗领域,这对于高傲好胜的多罗西亚而言,无疑是刻骨铭心的耻辱。
神在创造天使时就以神威的力量束缚了他们的情感系统,来自天界的天使在没有极度刺激的情况下,不会过度的愤怒与悲伤,也不会敏感地感知冷暖与疼痛,他们是世间一切美好的化身,是神最完美的差役,可是那样的封咒到底是神的恩赐还是剥夺,谁也说不清楚。
只是,妮可说过,情绪如此敏感的天使已经游走在自我毁灭的边沿,她不想杀他。
“挚爱的遗物?”多罗西亚垂下红色的睫毛,回味斯诺那句话,冷冷地反驳,“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这种人了?不要将天使的高洁与你的卑鄙混为一谈。”
“我卑鄙?”
“许天雨和许天晴兄妹是你挚爱的遗物,你养了他们十几年,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被你残杀,还将仇人当成至亲,这简直就和你当年一样……”多罗西亚说着忽然放慢了语速,顿住了,那金棕色的双瞳充满不可思议的惊诧,“人类……?”
斯诺循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顿时愕然。
梦梦站在院子门前,怔怔地望着他们,她颤颤地问:“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天雨天晴的父母……”
“是真的,”斯诺很快就镇定了,坦然一笑,“我承认,我爱的男人他有一个家庭,为了得到他我摧毁了他的幸福,把他的妻子弄死,只是没想到他殉情了。”斯诺轻描淡写地说起被掩埋的往事,就像讲着一个与自身无关的故事,她自嘲地笑了,“我果然,是被魔女养大的……不折不扣的……恶魔。”
梦梦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她不知道此刻该怎么说怎么做,这则消息远比她得知自己父母的死因更加震撼,也更加难以接受。
“害怕我吗?梦梦。”斯诺浅浅笑着,一如往常的美丽温柔,却没有温暖的感觉。梦梦几乎不敢与她对视,也没有意识到多罗西亚充满敌意的目光。
“你是谁?”红发天使居高临下盯着梦梦,凶悍的目光如同要把她整个人穿透,“竟然可以让我没察觉到你闯入我的天幕!”
“她只是个人类,我孩子的同学!”斯诺代梦梦回答了他的问题,她说“我孩子”这三个字时的神情是多么的自豪。
多罗西亚的目光依然没有从梦梦身上移开,忽然,他的瞳孔收缩,无法抑制的暴怒:“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类只有一个!就是妮可·罗莎琳德!”
梦梦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正在升高,燃起了熊熊火焰,她惊恐地后退几步:“不……我不是……”
“难怪斯诺会努力维护你!”他愤怒地吼叫,一团火球从他身上冲出,直奔梦梦,宛若来自地狱的热焰,要把眼前的人烧成灰烬,斯诺飞扑过去张开屏障挡在梦梦面前,火焰与屏障接触的瞬间,强大的爆炸威力将她们震荡出十米外,猛烈的撞击让梦梦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震碎,稍微动摇,胃里涌起一股血腥味,哗啦就吐了一大口血,她无力地瘫在地上,晕眩地抬起眼看着躺在几步之外的斯诺,甚至连呼唤她的力气也没有。
斯诺正面挡下了多罗西亚的攻击,浑身是伤,洁白的衣裳也被灼烧得褴褛不堪,但由于非人类的体能,她还能勉强支撑着站起来,多罗西亚暴怒,气得发抖,拔出腰间的长剑,“斯诺!为什么?!妮可是将艾利克斯折磨致死的人!而你……”
“……我曾经……恨过女主人,”斯诺拭去嘴边的鲜血,蹒跚走向梦梦,“可是,如果没有她,我也就不能被生出来了……我就不可能活着。我应该感激她的……是她让我这个半天使半人类的怪物存在在这个世上……当然……”她俯身搀扶梦梦,“这样的人……不是梦梦,她是人类,要是死了,天雨天晴都会很伤心……”斯诺紧握住梦梦的手臂,用尽剩余的力量将她整个人抛离地面甩出天幕之外。
“你这个女人——!!!”一束灼眼的天光从多罗西亚身体飞腾而出,将天幕里的一切都化成了火焰。
斯诺疲倦的笑容在天使的光辉远去,梦梦脱离天幕的一刹被一双温柔的臂弯稳稳接住,将她牢牢护在怀中,眼前轰然炸爆燃起金红的火焰与雾霾,那力量足以将周围的建筑通通摧毁,坚硬的钢筋与石砖都粉碎成尘,强劲的冲击力破碎了空间界限,出现了数个通往魔界的入口。
在迷蒙之中,梦梦听到了天雨天晴兄妹歇斯底里地呼喊他们的母亲……
这梦魇的恐怖加上肉体的疼痛使她失去了意识。
即便许多年以后,当初目击这场爆炸的人都不愿再想起那骇人的景象。
那是一个充满白色光辉的梦——
许多年前金色的午后,留着清爽金色短发的窈窕女子晕倒在一户人家门前,青年男子赶紧从里面迎出来搀扶……
她醒来的时候面对男青年夫妻俩善意的微笑,眼神充满不信任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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