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在太后宴会上惊鸿一曲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有人说淑妃故意借归凰以博圣宠,还有人说是苏心悦故意设计,谱出的曲子惹得皇上震怒,牵连后妃,不信你看,皇上这都几日没进后宫了,日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风波中心的尹宛正安安心心在花园里搭起了菜园,这块地原先是种了仙客来,这种花夏季休眠,此时浇水容易烂根。那两个丫头也是好心,帮着安碧云浇水时顺手也给浇了两次,没想到却让这一片都魂归西天了。
安碧云看着不停告罪的两人叹了口气,也不忍心再怪罪,正好,苏澈来帮她修理归凰,她便托对方给自己带些常见的菜种来,说是自己种的,吃起来安心。
苏澈手上忙着,将手里新寻得的丝弦打上蝇头,缠上雁足,一边将其往绒扣里穿一边笑道“姐姐当真心如止水,身在这冷宫里还不忘寻些田园乐趣。”
安碧云瞪他一眼“这许多的梅花酥都堵不住你的嘴,赶快将琴弦换了滚远些。”
苏澈哈哈一笑,他确实是这方面的高手,由他换好弦的琴音准高,音色佳,倒是让安碧云有几分刮目相看,她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小澈文采出众,剑法一流,还善音律?哎~也不知道将来哪位女子能入的了你的眼哟。”
“苏澈自认才疏学浅,还需要多多历练,不愿早早找个夫人约束,姐姐就莫操这个心了。”他又怎会听不出安碧云语气中的调侃。
“本宫可是听说,有人在宴会上以箫代剑,若不是这归凰弦断,怕是…”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苏澈面色不改,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便继续说道,“怕是失了手,当着皇上的面伤了自己亲父。”
“姐姐聪明睿智,怎得这样的话也相信。”苏澈直视她的眼睛,好像她刚才所说真是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
“本宫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做什么,都不该瞒我。”安碧云脸色微变,看向他的眼神里透出几分冷漠,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不放十二分的注意,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对方而尸骨无存,“你与本宫说好的,小澈。”
两人间竟有几分硝烟味儿,苏澈手指一弓,手里的归凰清啼一声,他点点头,将琴递给安碧云“已经修好了,姐姐,切莫再弄坏了,这丝弦虽不是龙肝凤胆,但也着实是难得之物。”
安碧云盯着他的眼睛冷笑一声,还不忘叮嘱他不要忘了自己要的菜种,对方胡乱应付几声就扬长而去,安碧云原以为他一时气恼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二日就在凉亭桌子上发现了几包不同形状的种子,还贴心地用毛笔在纸上分了类,标注了名字。
安碧云不懂种菜,但懂得如何培植药材,想来也是差不多的,又还好两个丫头里有个出身农家的,几个人合计着还真将种子都种了下去。
自此安碧云每日的活动多了一项,便是盯着那块地,寻思着什么时候才能冒出苗来。
小乐子再次带着人进到凝春阁的时候,便正好遇上她盯着土发呆的时候,他心里嘀咕着,看看安碧云又看看地,实在是不明白眼前这位变得有些古灵精怪的贵妃娘娘在想些什么。
安碧云想得出神,还是熙春先发现了小乐子,她快步走过来拽了拽安碧云的衣角,对方才像是回了魂,正了正色站起来望向小乐子。
“乐公公,您怎么又亲自来了?”她话里有话,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可是那梅花酥太后娘娘吃了爽口,要本宫再做了送过去?”
提起梅花酥,小乐子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贵妃娘娘玩笑了,怎敢一直劳累贵妃娘娘。”
安碧云见他的作态,便知道他一定也被凌盛逼着尝了自己加了料的点心,脸上笑意更盛“那不知公公今日前来…”
小乐子见她没有再提梅花酥的事,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如今是真的有些害怕眼前这位。只见他从袖口里抽出个什么,恭敬地递过来,安碧云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前两日借出去的曲谱。
“娘娘,奴才今日是来将此谱还给娘娘的,还有……”安碧云早就注意到,这次他的身后跟的不是小太监了,而是位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女人,看装扮应该是嬷嬷一类的,小乐子引荐道,“这是针工坊的徐嬷嬷,这皇宫里的布料衣饰,都是由她负责管理的。徐嬷嬷,还不快见过贵妃娘娘!”
徐嬷嬷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安碧云示意她起身,眼神微转,嘴角勾起一个微笑,不愧是凌盛,果然锲而不舍,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
她心下有了计较,面上还要故作惊讶“乐公公,你带这针工坊的嬷嬷来…?”
小乐子低着头,脸上笑意满满地答道“贵妃娘娘耳聪目明,自然知道再过几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皇上的意思呢,是娘娘既然绣工出众,又与皇后娘娘是亲姐妹,希望娘娘能完成一幅山河同岁图,在皇后娘娘生辰当日献上,既彰显娘娘技艺高超,又能显示娘娘与皇后娘娘姐妹情深,一举两得,传出去也是后宫佳话啊。”
见她不动声色,小乐子又劝道“贵妃娘娘,此事与您百利而无一害,既得了皇上的欢心,又博了贤良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安碧云笑笑,推脱到“多谢公公提醒,只是这山河同岁图篇幅太大,这日子又紧,本宫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小乐子听她这么说乐了,连忙答道“娘娘不必忧心,正是因为担心娘娘有孕在身,不宜太过劳累,这才特地遣了这徐嬷嬷来帮衬着娘娘,有什么累的,耗神的,都交给她来做,娘娘在边上指点一二即可。”
帮自己?怕不是来监视自己,确保这幅绣品出于自己之手的吧。
心里这样想,安碧云表面却不动声色,她假装上下打量了徐嬷嬷一番,又装作为难地思忖了片刻,这才语气带了几分犹豫地答道“那…本宫试试,若是赶不及,还请皇上皇后体谅。”
“自然,自然。”小乐子只顾着低头应和,没有看到安碧云眼神一闪而过的狡猾和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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