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站在她住过的、空荡荡的寝宫里,看着桌上那些还没有做完的手工,目光突然落在其中一个刚刚做好的棉耳套上。
这个东西,它太熟悉了。她从好多年前就说,要给它做耳套,因为自打变成个小太监之后,它的耳朵一到冬天就会生冻疮。可惜她的手工太差,又没个长性,常常做一点就跑出去玩别的东西,拖拖拉拉好久,也没见她做出来。它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原来,她已经做好了,只是没有机会交给它……
它突然觉得困了,拿着耳朵套,拖着有点沉重的步子,也脱掉了太监这层&ldo;皮&rdo;,回到花房里,在远处缭乱的火光与隆隆的枪炮声中,睡了。
梦里,那只飞鸟又回来了,歌声依然好听……
11
&ldo;讲完了?&rdo;我抱着其中一只熊玩偶,盯着咳嗽连连的千机。
它点头。
&ldo;她临死前的这口怨气,本不该是你的。&rdo;我看了看那清装女子,拿起那只拿《牡丹亭》的小熊。
&ldo;为什么这样想?&rdo;千机眨眨眼睛,&ldo;我一度很热衷于泄露他人的秘密。&rdo;
&ldo;可你不会泄露朋友的秘密。&rdo;我笑。
千机摇头:&ldo;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rdo;
&ldo;口是心非。&rdo;我摆弄着那只熊玩偶,&ldo;泄密的人,是皇帝吧。&rdo;
&ldo;他从来就没想过要逃走,他已经不敢了。时间会磨去人的理想与锐气,很不幸,他恰恰就是这一种。&rdo;千机看着我手里的玩偶,&ldo;多少人来救他,几时来,逃走的路线,他一早就差人通知了太后。&rdo;
&ldo;这样做,不但可以消灭一群&lso;乱党&rso;,还能将所有罪责推到他的妃子身上,反正她已经是太后的眼中钉,如此,他的&lso;皇爸爸&rso;一高兴,说不定会以为他迷途知返,让他重回龙椅吧。&rdo;我冷冷道。
千机想了许久,说:&ldo;或许,他也不愿意。可是,皇宫那种地方,由得你愿意或者不愿意么。&rdo;
满室俱静。
没有必要再去问它为什么不去救她这样的话,它救不了。一只只会吃土、做手工、听别人心声的妖怪,不是一群已经扭曲了本性的人类的对手。
&ldo;她以为是我告的密,也无所谓啊。&rdo;千机喃喃,&ldo;这比知道真相好一点吧。她那么相信他。&rdo;
我放下玩偶,叹了口气。
这时,从坐到沙发上开始,就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状的甲乙,半睁开眼睛,问:&ldo;墙上的鸟,就是你梦里那只?&rdo;
&ldo;是。&rdo;千机看着墙壁,&ldo;你们听说过这种,站在一根树枝上,不停朝着东方鸣唱的飞鸟么?我查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关于这种鸟的记载。难道,它真的只是我的一个梦?&rdo;
甲乙没说话,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ldo;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rdo;我上下打量这只熊,真是惨不忍睹……
话音未落,有人敲门。
千机一直没什么神采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12
这高瘦斯文的年轻男人,紧紧抱着他的包,紧张地看着我,又看看甲乙,还有甲乙腿上的千机,问:&ldo;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不是说启曦在清风公寓等我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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