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瑞亚短记(..)”!
【泰拉瑞亚短记第九十四节】
剩下来的人暗含热泪,如夜间晚潮,无声退去。我们这一队并没有被布置任务,跟着乔治闷着头向前走。其他人都去保护勒夫兰住民了,这真的值得么?想起他们的种种劣行,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身为人类的我竟然也产生了默视不管的想法,并不是生性凉薄,只是他们的作为和不作为早已让人心寒。“真的要为了那么一群人,断送他们的性命么?”我淡淡的自言自语,又或者是在询问乔治。
“我们可不是麦格尼特,哪有那么多闲钱闲粮来养那帮长舌妇?这世道无所事事的人都让人唾弃,何况是那些搞破坏的渣滓。他们早就已经被驱逐了,这些都是从各地来投靠我们格斯家族的,格斯就该给他们希望。毕竟这世上说不定就这么些人了。”
我们本来是要跟着乔治下到地下堡垒的,可是种种现象都表明,无论将要发生什么,那东西都是冲着我来的。继续留下来会不会太过自私了,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太阳还没落下,可东方的巨大月影已隐隐可见。想起那些浑身浴血的月下怪人,那如蝗如潮的血浪,和不明不白离开人世的瑞恩,一种麻木的感觉从我的心口扩散,渐渐笼罩了我的全身。
我的脑海犹如一眼沸腾的热泉,翻腾不休,以至于已经置身地下堡垒依旧却依旧浑浑噩噩。我真的要为了我自己的性命而牺牲掉那么多的人么?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拼命的向我咆哮着,发出那无助而又凄厉的哭喊。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冷汗已经浸透了许久没有打理的长发,更多的则顺着我的脸向下流淌,阴透了我的前襟。
反正他们又不一定会死,对吧奥克?人总是要死的,他们只不过接受了一点点帮助,活在这样严酷的世界里,何必呢?说不定最后你也逃不过今晚,同样是死,你还用自己的生命为人类的历史画上句号呢,这可比蜷缩在角落里死去风光的多了。
“可他们并不是我的敌人……起码不全是……”我口中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可我却惶自未觉。真恶心,为什么人总要做出那么多的决定,我努力活到现在,拥有这样可以自保的能力,不用再成为黑恶刀下的一块肉,我还有可以为我舍生忘死的朋友,为什么现在成了这样?为什么那把刀还是不放过我!?
脸上两道温热让我的喉头更加的难受,周围好像围着一些人,可是我却看不清楚。大家都很拼命不是么?路上络绎不绝前来领取盔甲武器的壮年眼中死志坚决,他们为什么那么拼命?为什么?
为了我吗?不是,他们是为了自己所珍视的,为了那些重逾性命的东西。自己的家人后辈,为了让勒夫兰的火种继续延续下去。
那我又有什么权利让他们为了我做这些?我于他们又没有什么恩惠,更何况,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条条拼尽一切为了活下去的生命!灾难所带来的梦魇,不是尸山血海,皑骨盈山。而是从腐尸旁醒来,却再无波澜的内心!
我心中一个激灵,视线恢复了清明,全身僵硬,喉头发堵,心中依旧矛盾不堪可以那话已经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我……要出去,让他们……都回来。”
我的脑海中无数的声音在痛斥我,折磨着我的神经,无尽的悔意正在吞噬我的内心,我怕,怕下一秒我就会反悔,躲在地堡的深处,捂着耳朵逼自己睡着,任凭万多条性命在城墙外喋血。
“我要出去!让他们回来!”怪异的音节被我用仅余的力量嘶吼了出来,吓退了那如潮的悔恨。
乔治把我摁在了墙上,用手巾擦了擦我脸上交错的汗水与眼泪,“在这里好好呆着,你现在是我的人记得么?”这声音很小,几乎不会让第二个人听见:“他们不会死多少,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放心,雪魅可不是吃干饭的,何况直面邪神之眼的是我们的死对头,让他们出点血,这是我们的机会。”
眼前这个人为什么变得如此的陌生?守住人类的希望?一起在这个世上活下去?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前不久才从这张面孔的主人口中吐露。我定了定神,把嘴慢慢移到他的耳边:
“如果我没死,我会帮你除掉那该死的巫师。现在让我出去,我们互相知根知底,我贱命一条,你的命好好掂量掂量。”乔治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审了我好几眼,哼了一声,然后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向后倒去,慌忙的想要远离我。
“啊!瑟库爷爷!齐……齐安格姑姑!他他他……他!邪神之眼是冲着他来的!”他演的可真像啊,那滑稽的表情就算是在我旁边的拉尔和哈维也看不出假吧,我朝他们做了个手势,好叫他们配合把戏演完。那位明黄色法师袍的小姑娘不久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虽然甚是狼狈却也勉强一笑。
我跟着齐安格一路走向城外,相比于络绎涌进城内的人们,我的心里竟然显得那么的轻松,路过的人把眼光不吝惜的投向了我,这个将死之人。我也就任他们看着。
他们有的人知道了我的事,在人群中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些人朝我躬身施礼,我站了出来,这显而易见,因为我并不是被押解出城的。我也就微笑回应,这可是我趁着本心一不留神而吼出的决定,良心这种东西,真是太让人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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