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入其来的一拉把殷然吓坏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与颜汀拉开距离,心里暗想,他疯了吗?这里好歹是皇宫!
&ldo;王爷小心,竹苑虽地处偏僻之所,但毕竟是后宫重地,按理王爷不该出现在此,素玉不想再惹是非。&rdo;
&ldo;你不属于这里,你属于宫外的广阔天地,难道你忘了还未出嫁时,我们在林间打猎,在草原策马?素玉你难道要一直呆在皇兄身边?&rdo;
他这是想……让我跟他走?不可能,这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只要有机会看到颜珏,捅他一刀,就完事了。
可如果这是殷素玉的愿望呢?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她,会急不可耐扑进他怀里,跟他逃离汴京,远离颜珏,远走高飞吗?毕竟站在面前的是一位温柔多情的玉面公子,又是青梅竹马……
别傻了,已经没有殷素玉了,我就是殷素玉呀,我继承了她的记忆,她的性格,欢喜,行事作风,也影响着我。
面前的男子满是柔情,恨不得用眼神将融化,殷然却只想回竹苑找点温暖的炭火……
或者,山间玩耍,策马徐行,无忧无虑,不过是小女孩的欢喜,而殷素玉已经长大了,她如今所理解的爱,大约比快乐要复杂一些,而她最大的愿望,也已不再是和儿时的颜汀哥哥双宿双栖。
一瞬间的动摇之后,殷然放弃了眼前这个抛来橄榄枝的男子,决定老实苟在宫里,朝颜珏下手来完成任务。
&ldo;素玉该回去了。&rdo;她目光坚定。
&ldo;素玉……&rdo;眼前的男子还未放弃,他上前一步再次准备将殷然拥进怀抱,却被一个悄无声息抢进两人中间的身影挡住。
&ldo;不是素玉,是殷贵人。&rdo;
殷然蓦然一看,竟是宜茜姑姑,宜茜格开二人后,又恭敬地退到殷然身后,欠身道:&ldo;奴才鲁莽,还望王爷见谅。&rdo;接着又对殷然道:&ldo;贵人,外头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奴才已备好炭火,暖好被褥,还请早些回宫。&rdo;
&ldo;你退下,本王还有话对殷……&rdo;颜汀面有蕴色,想是极为气恼,也不管什么后宫重地了,但宜茜亦非好打发的,没等颜汀说完话,就作拜退礼,然后牵着殷然走了。
回到竹苑,绿昭早已就寝了,红竹值夜,她一张小脸已被冻得通红,不停地哈着气,殷然让她下去睡了,不必伺候自己,转而问宜茜:&ldo;姑姑怎会想到出来寻我?&rdo;
&ldo;奴才担心主子一个人深夜外出会出事,&rdo;宜茜本是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官方得体的,这回实在忍不住,嗔道,&ldo;哪个后宫的女人深更半夜一个人在外面胡跑乱跑的!&rdo;
&ldo;不然姑姑想个暖身的好方法?&rdo;殷然亦脑,面带责备地对宜茜说:&ldo;姑姑果然艺高人胆大,刚刚对王爷的冒犯连我这个出入宫帷的贵人都看得出来,就不怕王爷降罪,告到皇帝那里打你板子?&rdo;
宜茜觉得好笑,&ldo;恐怕皇上没空,王爷今日在御书房外的大雪中从晌午站到日落西山,皇上一点没有心软,硬是不见他。况且他要状告什么?告诉皇上他半夜来后宫拐他的女人?&rdo;
&ldo;你……听到多少?&rdo;
&ldo;您想让奴才听到多少,奴才就听到多少。&rdo;
殷然撇了撇嘴,不再抗议,宜茜又说道:&ldo;您该担心的不是奴才听到多少,而是别的奴才听到多少,这竹苑算然冷清,可为数不多的下人中鱼龙混杂,深藏不露的多着呢,不要以为皇上和太皇太后没有为难您,就不知道您在这竹苑的一举一动。&rdo;
&ldo;……好烦,不如走了算了。&rdo;
&ldo;贵人!&rdo;
殷然钻进被子里,不再说话。
真的好烦,在这个地方,所有女人,都只有依仗着同一个男人,才能活下去,才能活得好。不管是不是才华卓绝,是不是品貌端庄,都唯有讨好那一个人,才有出路。她裹紧被子,决定不要胡思乱想,先把这寒冷的一夜过去再说。
今夜可真是精彩啊,可以算是入宫这些日子以来最精彩的一夜了,就连睡觉,殷然也梦见一个清隽高贵的皇子要拐自己出宫,他英俊无双,情深款款,可梦到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时,她如当时一样犹豫了,然后世界开始地动山摇,寒风冷雪席卷着逼人的寒意刮到自己身上,冷极了,恍惚中她抬起头,蓦地与一双冷如寒霜的眼睛四目相对。
那眼睛越来越清晰,她的视野也越来越明亮,直到她意识到自己已然醒了,且已被面前这对眼睛的主人提溜出了好不容易睡暖和的被窝。
竟是颜珏,看来今夜的精彩程度远超自己的想象,深夜来访,不会是要自己侍寝吧!
依着姑姑教过的礼仪,她觉得此时应该下跪行个礼。方想去做,才发现不太方便,因为自己半个身子被颜珏提了起来,衣襟拽在手里。身前的男子目露凶光,生起气来的样子叫人害怕,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不想放手。
还未等殷然开口,那人便质问道:&ldo;见过他了?&rdo;
看样子是来兴师问罪的,殷然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侍寝。
&ldo;回皇上,是他来见我。&rdo;
&ldo;别跟朕玩文字游戏,&rdo;他将殷然提溜地更近了,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她耳畔,令她耳朵痒痒的,&ldo;朕当初手下留情,全是为了怕你伤心,朕如今每一日,每一个时辰都在后悔那个决定,朕可以杀了他,连你也杀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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