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灯红这种地方打工,用假名掩藏遮羞才是一般正常人的思路,许飞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普通,又太像真人的名字了。
脑子转得快烧起来了,陶树先端着空水桶转身去接水,龙头里喷出的水不一会儿就热了,带着白色雾气蒸腾起来,水声掩盖着他的心虚,雾气遮蔽着他的慌乱。
但眼看水桶就要接满,陶树也没想到妥善的答案,好久都没这么急,他觉得自己急的有些额头出汗。
接完水,陶树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尽可能抛去自己脑子里关于陶树的部分,带入许飞的身份,端着水蹲到费时宇面前,一边握着费时宇的小腿帮他把脚上的拖鞋拿下来,一边漫不经心地和他对话。
&ldo;嗨,我也不瞒宇哥,我其实今天早上才刚入职,入职的时候老板娘也让我想个乖点儿的好听的名字,我这不是没读什么书,怕想出来的名儿让贵宾们看笑话嘛?&rdo;
桶里的水稍稍有些热了,热气蒸腾到两人之间,陶树有些看不清男人高高在上的脸。
&ldo;哦?没读什么书啊?&rdo;费时宇话拖得有点长,逗弄的意思透出来,有些恼人。
陶树勉强笑笑,&ldo;是啊,我初中读不下去了出来的,姐姐成绩好,我不能成姐姐的拖累啊。&rdo;陶树半真半假地诌,至少关于姐姐的话是真的,这样真假参半,最难分辨。
&ldo;你姐姐叫什么?&rdo;费时宇话赶话的问,有意不给陶树留反应的时间。
&ldo;黎……&rdo;陶树差点中招,反应过来后当即掐断了话头,&ldo;离操作台有点儿远,我去拿一下去脚皮的磨脚石。&rdo;
费时宇盯着陶树转身又去翻找工具,这么套都没漏出什么馅儿来,算得上警觉镇定。
但人的怀疑一旦起了头,就没那么容易再按下去,这男孩儿再怎么滴水不漏,费时宇都能找到另一种解释,他的话看似一套一套,却一点儿具体信息也没有,正常的按摩技师面对客人,会警惕到这个地步吗?
陶树转回来,慢条斯理地将手浸在水桶中,一寸一寸摸索着给费时宇洗脚,水里泡了些中药,不太透明,他只能靠手捏着感觉位置,摸到有茧子的地方就多揉一揉,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毕竟没经验,怕给人捏痛了。
脚很敏感,用了力气按能觉得舒服放松,但陶树这种不轻不重的按法像挠痒痒,费时宇顿时被撩得有些心猿意马,他捏了捏拳头,稳住心神镇定下来。
陶树正准备把费时宇的脚拿起来去换一下水,另两位客人就换好衣服进来了,中年啤酒肚那位此时正一边一个搭着两个按摩女,陶树看出右边那个是玲玲。
年轻点儿那位男士只是跟在后面和他刚刚点的按摩女聊天,进门的时候刚聊到按摩女的女儿。
&ldo;哟,姐姐你女儿才4岁啊,那你晚上上班上这么晚谁带着她呀?幼儿园也不能够帮看孩子看到这个点儿吧?&rdo;徐智话痨,性格又放得开,已经都快把按摩女的女儿读的哪家幼儿园,幼儿园老师叫什么名字都套出来了。
&ldo;嗨,干我们这行的哪能挑时间呢,孩子她外婆带着呢。&rdo;按摩女说起女儿笑得很真心,陶树没见过她,于是盯了看了两眼,打算记住这个技师。
有孩子的人是怎么看待这个工作的?她怎么平衡自己的家庭?陶树感觉自己一晚上就抓住了这么多线索,有些兴奋。
&ldo;看什么呢?&rdo;费时宇看出陶树走神,出声唤他,&ldo;怎么,有你喜欢的姐姐?&rdo;
陶树不得不先回头,他抬头笑看着费时宇,&ldo;宇哥,我看着要给您换水呢,你先把脚放一次性拖鞋上,湿了也没关系,我待会儿给您拿新的。&rdo;
陶树笑得太甜了,嘴角上的梨涡深陷,看得费时宇有点晃眼睛。
&ldo;哟?&rdo;徐智被两人的对话吸引了,&ldo;这一会儿功夫就叫上宇哥了呀?小伙子嘴这么甜呢?&rdo;
其实徐智更惊讶的是,费时宇居然就这么随着他叫,这太不像他一贯的脾气了。
陶树笑着端起水桶来换水,丝毫都不在意徐智的调侃。
费时宇被徐智打趣,嘴上也不饶他,抬抬头对陶树说着:&ldo;去,叫他徐智哥哥。&rdo;
&ldo;宇哥这是给我面子呢,&rdo;陶树倒掉水,又开始重新蓄清水,转头对着徐智点点头,&ldo;智哥您玩儿好。&rdo;算是和这个叫徐智的人打了招呼。
&ldo;这么乖。&rdo;徐智没太注意陶树,评价了一句就面朝下摊在了按摩床上,把头塞进了按摩床的洞里,准备开始做按摩。
陶树重新打了清水,把费时宇的脚重新放进水里泡着,开始给他清洗按摩小腿。
&ldo;许飞。&rdo;费时宇叫他。
&ldo;怎么了宇哥?&rdo;陶树抬头看他一眼,&ldo;水温不合适吗?还是我按重了?&rdo;
&ldo;你不是想起花名儿吗?&rdo;费时宇微微俯下身,胳膊撑着膝盖,头靠近陶树,继续问着,&ldo;想起什么样的花名儿?&rdo;
陶树心想,起了,可不就是许飞嘛。
&ldo;没想呢,这不是没灵感嘛。&rdo;陶树应付着,心想这个宇哥这么难缠,不会就是老板娘说的&ldo;好那一口&rdo;的客人吧?想到此处突然觉得一阵后颈发凉。
这人刚开始那么反感这里,恶心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现下倒是变了脸,怕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店里的鸭子吧?但自己就算真是鸭子,也不一定是下边儿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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