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来,从杀周玉仁到船坞练兵,每件事情都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但几乎没人从他口中听到过明确的拒绝招安的的话,这就像博弈一样,后发而先制才是高招。
坐在首席的耿碧云看着场间现状,总算明白儿子曾说自己有办法解决千家寨隐患的底气何在。
孙不二也不禁回想起李子昊接连的操作,先是找借口杀掉周玉仁,既掌握的水兵营,又借机警醒了自己。
其后船坞练兵,为千家寨制定了南下越桂的计划。
再后以《水浒》激起众人愤慨,算是让死气沉沉的千家寨彻底苏醒过来。
这个灵智刚开的侄子看人之准,手段之辣,城府之深,让他这个神算子也自愧不如。
如果两天前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招安派,虽然因为周玉仁一事稍有改善,但此时他已成了实打实的抵抗派。
想着李子昊描绘的南下越桂后的美好蓝图,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向往。
但千家寨的欢腾中依然留有一颗钉子。
赵江坐在马卒营的首座,自顾自喝着酒,仿佛场间的一切与他无关。
注意到李子昊的目光朝自己看来,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王达锴许给了他不少好处,几个月来他也兢兢业业在山寨中散播投诚的舆论。
由自己的马卒营到周玉仁的水兵营,一番谣言下来这两支在千家寨举足轻重的力量早已人心涣散,加上三天前耿碧云的授意,招安一事似乎板上钉钉。
谁知这位少当家却凭借着一己之力,在三天的时间里扭转颓势。
他自知无能为力,只求没人识破自己暗中与王达锴的勾当,否则自己便是下一个周玉仁。
但少当家方才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是何意?
那双眸子似笑非笑,深邃得让他看不透。
正当赵江沉思之际,李子昊突然点到他的名字:“赵头领,你认为如何?”
赵江猛然回过神来,恭敬起身道:“众位兄弟说得对,招安……不可行。”
李子昊嘴角微扬,道:“是吗,那为何不见你下山给王达锴送信,说我拒绝投诚,要与他拼死一战呢?”
这句话如雷霆般炸裂在千家寨中,脑子转得稍快的人都听出了少当家字里行间的意味,纷纷转头看向赵江。
赵江脸颊冷汗涔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当家的,这……这是何意?”他的言语中略带惶恐,吐字也有些结巴。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李子昊心中暗自感慨。
赵江通敌这事其实可大可小,因为他只不过是在山寨中散播了些谣言,若是伙同王达锴攻山,对自家兄弟下毒手,那才是当真罪不可恕。
“赵头领通敌之事,还不承认吗?”不等李子昊开口,孙不二率先发难。
噔!
赵江心头一颤,脚下发软,一屁股坐回长凳,双目已失了神色。
就听李子昊继续道:“赵头领可是要我拿出证据来?”
赵江抬起头,双唇煞白。
马卒营有人见自家头领不做辩驳,心下慌乱,道:“当家的,您说要和王达锴死战到底我们跟您,但您若是要说我们赵头领是奸细,还请把证据拿出来,否则马卒营的兄弟是不认的。”
话音刚落,翠儿端上文房四宝,摊开草黄色的宣纸铺在李子昊面前。
“你们要证据,我给。”
说着,抬笔饱沾浓墨,在宣纸上写下“鹅”字和“永”字。
随后将墨迹未干的宣纸高举过头顶,道:“这便是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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