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乔楚辛霍然清醒,发现梁度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正探究似的看着他。他掩饰般垂下眼皮,说道:“抱歉,走神了。出发吧。”
&esp;&esp;梁度率先进入那个两米多高的圆形洞口,乔楚辛紧随其后。连奕臣被一股无形力量拉扯着跟在后面,一脸的不情愿,眼神中透出惶恐不安。
&esp;&esp;里面是一条漫长曲折的甬道,脚下路面散发微光,周围空间却是幽黑一片,就算亮起灯也看不清,似乎连光线都被黑暗吸收了。
&esp;&esp;他们顺着七拐八弯的甬道走了约有二十分钟,梁度停下脚步:“前方有分叉口。”
&esp;&esp;乔楚辛在他背后探头看:的确,一左一右两条岔路,不知该走哪一条。
&esp;&esp;梁度头也不回:“观察员,给我个精神图景,覆盖全建筑就够了。”
&esp;&esp;乔楚辛:精神图景?又是个新人问号……
&esp;&esp;然而指挥官依然没给他更多的熟悉技能时间:“闭眼,发散精神力,用心感受。”
&esp;&esp;乔楚辛依言闭眼,试着将精神力如涟漪般向四周发散出去,水波与声波碰到障碍物就会反射,但精神力除了反射,还能穿透……他能感觉到,一路行来的甬道,是由沿途许多个方格空间组成的,而方格之外还有其他方格,方格们互相堆叠、乱序排列。
&esp;&esp;由无数方格拼装起来的,看似毫无规律的异形空间,逐渐在乔楚辛的脑海中显出所有轮廓,就像全息立体影像一般。他能清晰地看到,这栋建筑物总共由三千两百个颜色各异的方格拼成,入口那个消失成门洞的方格是草绿色的,而前方岔路尽头的两个方格,一个是深红色,一个是天蓝色。
&esp;&esp;乔楚辛通过触手接驳,将这份建筑物的全景图输入梁度的意识云。
&esp;&esp;图像很大,触手有点细,乔楚辛忍不住又多插了几根——要是雷魄在现场,看见这一幕,肯定会叫起来:“乔乔,你是不是想趁机干掉指挥官?精神图景传导是最容易失误的,如果观察员精神力太强,图景范围过大又过于精细,而指挥官接收速度赶不上传输速度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被烧脑。你倒好,还搞多线传输,这是要直接爆头?”
&esp;&esp;新人观察员不明深浅,身经百战的指挥官却并未出言提醒,也许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极度自信,也许是出于对对方能力的极大信任。
&esp;&esp;直到传导结束,乔楚辛撤回了所有精神触手,梁度方才无声地吐了口气,沉声道:“你可真够莽的。”
&esp;&esp;幽暗中乔楚辛看不清他的神情,琢磨对方语气,觉得欣赏多过于揶揄,于是笑了起来:“我是新人嘛,刚才若是表现不好,或者哪里出了错,还请梁总多多担待。”
&esp;&esp;梁度心道:刚才你要是出错,我人都没了,担待个头。
&esp;&esp;面上却是一副老神在在:“还行吧,毕竟是第一次,技术层面上就不对你有太高要求了。”
&esp;&esp;乔楚辛莫名地有点儿耳根发热,掩饰般转而问道:“走哪条,红还是蓝?”
&esp;&esp;梁度想了想,说:“蓝色。”
&esp;&esp;他们选择了右边岔路,上上下下地又走了十几分钟。乔楚辛冷不丁开口:“梁总,你有没有发现,方格一直在变化?”
&esp;&esp;梁度也发现了:“没错,这一路走来,我们踏足的方格空间一直在缓慢运转,譬如刚才的岔路口,我们往右本该进入尽头的蓝色方格,但在前进过程中,前方空间像旋转的魔方一样变化了。”
&esp;&esp;“但魔方的旋转至少是有规律的,而这栋异形建筑的方格变化毫无规律可循。”乔楚辛感觉棘手地皱起眉。
&esp;&esp;跟在他们身后,一路闭嘴装死的连奕臣忍不住了:“原路返回吧拜托!再这么走下去,怕是我们三个人的意识都要永生永世困在这栋见鬼的大楼里。你们想不开就自己去送死,我要回头了,快把手铐解开!
&esp;&esp;“手铐解开!梁度,劝你做人别太绝,把我逼急了,我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esp;&esp;乔楚辛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你这手铐有禁言功能吗?”
&esp;&esp;梁度笑了笑:“没有。但我可以手动。”他掏出胶布撕下一块,转身封住了连奕臣的嘴。随后又多扯了几圈,把对方的两条带着手铐乱甩的胳膊与身体牢牢缠住。
&esp;&esp;世界从此清净了。
&esp;&esp;乔楚辛继续琢磨:“说毫无规律,似乎也不正确,也许规律太复杂,我们还没找到。从入口进来,一共有一千六百七十五个方格改变了位置,我可以试着找出规律,推演之后的变化。”
&esp;&esp;梁度微微点头,似乎对自己的新观察员颇为信任。
&esp;&esp;乔楚辛闭眼,思索了一分钟时间,睁开眼说道:“转身。”
&esp;&esp;梁度:“?”
&esp;&esp;乔楚辛:“转身往前走,梁总,那个天蓝色的房间三秒钟后会运行到我们身后。”
&esp;&esp;梁度转过身,看着几米开外的连奕臣,略一踌躇,向前迈了一步。
&esp;&esp;幽暗的通道与前一秒似乎有什么不同了,他这一脚没有向连奕臣靠近,反而更加远离。三步之后,眼前的连奕臣诡异地消失了,他们两人出现在一个天蓝色的方形空间,梁度紧了紧手指,忽然发现乔楚辛正与他掌心相握。
&esp;&esp;手铐的“follow”功能并未强制启动,可见连奕臣还在他附近,但却没有出现在这个蓝色房间。也许是处于空间叠加的特殊状态中,梁度猜测。
&esp;&esp;这个正方体空间约有五十平米,六壁都是纯净的天蓝色,没有窗户和门,室内光线柔和,却不知光源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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