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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它横亘在人类王城卡比特与失落之国伦丘巴之间。人类是这块大陆长久以来便已经存在的居民。他们无知,自大,可是弱小的劣势种族却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存活了下来,并且在千百年不断的战争中崛起,迅速建立起了自己的城市,创造了自己的文明。
神夺走了人类的一切,留给了他们坚强。
人类的文明镌刻在这块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上,他们把赞美神的话镌刻在了卡比特城内的每一块砖石上,记载在了路撒城的每一本书页中。他们自相残杀,却又一致对外。他们软弱可欺,却又坚韧不屈。他们几乎把脚印散布在了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却从来没有涉足过。
那是一片如同海洋一样宽广的沙漠。里面的每一粒砂砾都是耀眼的洁白。每一个见过那片沙漠的人都说,那雪白的绝对不是沙子,那是无数人的骸骨被风化,被磨蚀后留下来的对每一个进入这片沙漠的人的警告。
伊恩和利娜出来的时候,正值黄昏。夕阳把远出的天空染成了鲜红,那大片的鲜红从空中垂落,滴在了上,整个大地都渡上了一层浅浅的红。那是一种妖异到极致的美丽。
很久之前,当第一个从卡比特前往失落之国的商队见到日落的时,他们被这种美景震慑住了,从此,上的日落不再叫日落,他们叫它:“炎魔之吻”。
利娜很显然被这样的美景摄取了心魄,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甚至眼前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神采。她甚至忘记了对身边的人的恐惧,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睛中充满了惊奇,就像是一个发现了让人惊奇的事物的普通小姑娘。
“真是漂亮的颜色啊。”她听见身边的人说道,“就像你的眼睛一样。”
沙漠上罕见地吹起了风,拂过了她的发梢,也许明天甚至今晚,就能迎来他难得的一次降雨。也许是风带起了砂砾,迷了利娜的眼睛,她渐渐湿了眼眶,然后她重重地,重重地点了下头。
少女光裸着洁白的双脚站在赤色的大地上,她褴褛的裙摆与黑色的长发一同随着微风轻轻浮动,就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油画。亘古的大地微微地低吟后,继续充当一个沉默的观众。
炎魔之吻是个很短暂的瞬间,沙漠上的日落总是结束的很快,在人们能反应过来之前,夜幕降临,四周就一下子变成了深蓝色,上一秒还一切都仿佛在火焰里,下一秒万物就瞬间浸没在了不归之海的海水里。
的晚上有种深入骨髓的寒冷,风声呜咽着卷起砂砾,仿佛又无数的亡魂在叹息。
利娜看向了她身边的这个男人,男人还望着远方的地平线,仿佛还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之后,利娜终于开口询问:“伊恩,你打算去哪里?”
“风告诉我,我应该去北方。”
利娜听不出风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她看到了伊恩温柔远眺的眼神,她鬼使神差地开口:“你能带上我吗?”
“当然。”
的北方是人类的王城卡比特。那里是整个大陆最富饶的地方。那里有喝不完的美酒,数不清的黄金;那里有最美丽的姑娘,最勇敢的战士,最强大的魔法师;那里是每个人类期望出人头地的所在。那里是卡比特,拥有卡比特的人就是所有人类的,王。
伊恩看向了利娜,他问:“你累吗?如果你累了我们可以明天再启程。”
“不,我不累,我们走吧。”
“好。”伊恩点了点头,然后又再次使出了光明咒。但是这次他并没有把光球放在手掌上。他轻轻地挥了挥手,光球便漂浮到了利娜的身边,停在了她的肩膀周围。
伊恩又给自己也施展了一个光明咒。然后他开口向着虚空询问:“你好,能为我指路吗?我想去北方。”
利娜敏锐地感觉到风向变了,她听到伊恩说:“顺着风走我们就能到达北方了,他们说北方的空气里有一股朗姆酒的味道。”
有了照明和方向,他们走得十分顺畅。但是两个人之间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里。利娜侧过头,悄悄地观察着身旁的男人,他长得很高大,身材纤瘦,眼瞳是比的夜晚还要幽深的漆黑。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罩袍,利娜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衣服,她暗暗地想,也许他是别的地方来的法师。大陆上有太多难以横跨的地方,所以这里的人很少能见到远方来的人。但是,难道远方的人对马非林一点意见也没有吗?
她吸了口气,定了定神,道:“你知道我的红色眼睛代表着什么吗?”
“你的身上有魔神的血统。”伊恩甚至没有做出更多的表情,依旧直视着前方,这件事甚至不值得他给予更多的关注。
“你不觉得半魔很…很肮脏吗?”
这让伊恩感到很惊讶:“为什么?”
利娜沉默了一会,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她大声地提醒着伊恩这个“事实”,这个在她短暂的人生中不停被提起的“事实”:“因为人和魔物的结合是被神禁止的,所以生下来的半魔也是得不到神的祝福的,是低贱的。我一直在被各种人转手,这次,商队要把我卖到伦丘巴去,我不想去那个地方。很久以前有个从伦丘巴来的人告诉我,沙漠中的那个国家是地狱,没有人能活着离开那里。所以我逃了出来,我想我宁可死在里,这里是最适合罪人的归所。”
这句十分带有个人感情色彩的话,在伊恩看来只是一个无法站立的学术观点:“不是的。即使是人类,也无法得到神的祝福。《创世之书》第七章第四行说,造物者唾弃他的造物。所以无论是半魔还是人类,在神的面前都是一样的。”
利娜永远都记得这个晚上,因为这个晚上,她遇见一个人,这个人告诉她:“半魔和人类都是一样的。”
他说:“你和我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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